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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安走出浴室時,四合院里一個人都沒有。太陽照在棗樹的枝椏上,投下了張牙舞爪的黑影。霍子安在院子里坐了會兒,終于掏出了手機,給由良辰打電話。由良辰沒接。翻開信息,只有一條是由良辰發過來的,時間是昨晚十點多,告訴子安“我在公寓睡”。霍子安有點煩躁,再次撥動由良辰電話,還是沒人接。他惱怒地把手機扔到桌上。由良辰這混蛋,昨兒就這么跑了,把他一個人留下來,面對……面對由大成的斧頭!媽的。霍子安憤憤不平地想:雖說由良辰肯定想不到父親會做出這么激烈的事,而且那個時候他的情緒不穩定,出去冷靜冷靜也情有可原,但現在都過了十幾個小時,什么情緒都消化完了吧,怎么還不滾回來?每次聯系不上由良辰,霍子安心里就焦慮難安。這都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因為秦艾跟孔姨吵架,他也是這樣一走了之?;糇影灿魫灅O了——他們不是說好了,有什么事都一起扛嗎?由良辰難道不相信,兩人可以并肩面對這一切?他心煩意亂,把手機揣兜里,信步走出了院子。胡同里跟平常沒什么兩樣,偶爾有人和自行車穿梭,確實比平時冷清了些,但也是正常的冷清。許是廣場在施工,人都繞別的路走吧。還沒到胡同口,霍子安就聽見了機械開動聲音。廣場上,兩臺挖路機把瀝青路面撬開,這么半天的功夫,就把路面翻開了三分一,露出里面坑坑洼洼的水泥。另一邊更加熱鬧,在日式酒吧前,一輛吊車和鏟車旁圍了好些工人,不知道在商量著什么。霍子安慢慢踱過去,越走就越忐忑。那種不明所以的危機感又爬上了心頭,而且非常的強烈。作者有話要說:嗯,虐x2———————————————————剛好看到網上有人說“碧山計劃”,想起我這文講到的外來人和當地人的問題,就想在這里延伸一些想法。很啰嗦的,只想看故事的不用看這個哈。從設定上,這是一個外來人在胡同里安身立命的故事,因為子安的背景,就會有一些國際視野vs本土價值的意味。但我駕馭不了這么大的一個命題,對我來說,我想寫的只是一個人怎樣在陌生環境里尋求被接納的過程。嗯,這其實是個更大的命題,但我繞不開,這跟我自己的經歷背景有關,就不多說了。說回這個故事,霍子安是在“找爸爸”的心理渴望下去到了胡同,他想要得到的是情感上的歸屬感。因此他的態度其實是卑下的,他并沒想過要替代包子鋪,用他復雜洋氣的技能去征服胡同居民,這一點很重要。他第一次做飯給街坊吃,是因為霍子安一直覺得食物就是他的觸角,他只能用這樣的觸角去搭訕人,想想E·T伸出的手指……這一次失敗了,失敗了他反而放松下來,知道用一種“價值觀”去碰撞另一種“價值觀”,根本就無濟于事。人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就會意識到自己的獨特性,然后有時侯會把自己的獨特性放大了,用這個去吸引注意,但其實別人對這些根本就不感冒,大概就是那么一個處境。后來他能放松下來,像一個普通居民在胡同里生活,慢慢就覺得舒服了。他的目標客人不是胡同居民,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的,所以他像個小互聯網公司、證劵公司那樣在胡同里租個房子做買賣,就相安無事了。胡同里的食物、生活方式、植物、人與人的交往,是逐漸滲透進他的烹調理念里,他并沒有太刻意去販賣胡同元素,這一點也很重要。至此,其實雙方的關系是平和友好的,并且都在某種程度得到了相互的滋養。直到,餐廳成功了。成功之后,資本進入,變大變強的欲望高漲?;糇影策€是拿下了包子鋪,而且并不是替代,而是直接就抹殺了。沒有人可以像早上買個包子那樣吃法餐廳的,當然他們可以去大街外面的快餐吃包子油條,但畢竟,某種生活是變了形的。并不是說霍子安做錯了什么,維持穩定是人的本能,變強也是人的本能,兩種本能的矛盾也是我們常常經歷的。這本來是可以用更柔和的方式相互妥協,可在我們現時的大環境里,哪有這種柔和的余裕呢。粗暴又急功近利。這是一切的導huo索。由大成是處于弱勢的,因此處理方式會更激烈。想說的是,霍子安和由大成的矛盾,并不是什么價值觀不同,不是國際本土什么的,不是文化的封閉和約定守成。后面有一個更強大的力量在作用著,資本的貪婪,權力的無所限制,沒有合理解決這些的體制。所以我真的要講這個,不是一個老人發了瘋。子安跟良辰的□□,也就是最后那一個點火器罷了。這個好像沒什么辦法解決,不過寫網文就是造個夢,乾坤大挪移把矛盾轉移一下,姑且讓大家都在夢里找到點安慰吧。第123章守護霍子安離人群還有五米,就猜到發生什么事了。不,他昨天已經看見了,只是腦子不愿意分析出事實罷了。昨天看到地上的標記時,他就覺得非常的不妥:黃色的劃痕標示著圍墻的位置,團團圍著廣場。這黃線徑直通過了大槐樹。那代表什么?他們自然不會把樹砌在圍墻的磚頭里,那只能是……霍子安見到粗麻繩已經把大槐樹一圈圈地圍住了,臉色大變。他跑到樹底下,喝道:“你們干嘛??!”工人們一起轉過頭來。一個滿臉胡渣的工人上下打量他,道:“你誰啊,快讓開!這里施工呢?!?/br>霍子安:“施工?你們要砍樹!”那人是工頭,對霍子安完全摸不著頭腦,決定不搭理這神經病,跟保安說這一片要圍起來,不能讓人隨便進出,要不砸死了算誰的?霍子安卻不依不饒:“你們要砍樹!你知道這樹多少年了,你們有審批嗎?”保安上前制止他:“哥們兒,這兒危險啊,走,走,退后面去?!?/br>霍子安見鏟車已經啟動,大急,一把推開保安,站到樹下大聲道:“不能砍!”工頭又驚又怒:“這……這是干嘛呢,快把人弄走,這咋干活兒??!”兩三個在旁邊看熱鬧的居民趕緊走過來解圍,跟工頭道:“他是我們的大廚——大廚,您別站那兒?!薄鞍沧?,這多危險,快回來!”霍子安鐵了心要保護大槐樹,“這樹不能砍。他們要干別的我不管,這樹不能砍!”說了這話,這些日子以來的憋屈和疼痛一起涌上了心頭。憑什么他們想拆房子就拆房子,想砍樹就砍樹?!他才是住在這里的人,他在這里吃喝拉撒,在這里工作和做夢,在這里活著……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