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照片，本來就是老照片，又翻拍過，細節和顏色模糊不清?！拔彝死项^的紋身是左手臂還是右手臂，花紋很相似——不過這種老鷹圖案，也……不少見吧，說不好就是巧合?！?/br>
霍子安知道由良辰想安慰他，但他還是覺得渾身冰冷。由良辰心很細，又愛好紋身，對這方面自然特別注意，沒理由會看錯。

他抬頭看著由良辰，用有點兇狠的語氣道：“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由良辰制止他，“最近要開大會，攤子和討飯的都被清走，他肯定不在地鐵那兒了?！?/br>
霍子安搖搖頭，又點點頭，只感到焦躁：“那我們找老鍋！老乞丐一直在地鐵前討飯，老鍋一定認識他?！?/br>
“對，這事兒老鍋有辦法！”

他們一刻不耽誤地返回情趣店，問起了乞丐的來歷和行蹤。老鍋還是一副天下無大事的模樣，慢吞吞道：“那老頭嗎，我記得是七八年前來的，老頭腦子挺靈，知道學生和老外的弱點是啥，牽了三四頭小狗崽子來討飯。別看他就這么躺著，掙得可比你多啊?！?/br>
由良辰：“我知道他能掙。他現在去哪兒了？”

“避風頭去了吧。他住哪兒呢……這個我得問問了。所謂財不露眼，他掙得多，就不太跟人來往，怕人惦記著呢。你跟他做了幾年鄰居，都不知道他姓啥吧?！?/br>
“廢話，他躺著我站著，誰有這閑工夫套近乎啊?！?/br>
“就說嘛，”老鍋好脾氣笑笑：“你沒閑工夫，別人也沒閑功夫。像你這樣長得俊的，還有人來問兩句，那老頭誰也不感興趣啊?！?/br>
霍子安見他不停在扯閑篇兒，不耐煩了，“老板，您要有辦法，麻煩您盡快幫我打聽。拜托您了！”

老鍋看著他，云淡風輕道：“行，我先打聽打聽，什么時候有消息，我告訴你。你這事兒啊，急也沒用，該你見到的，遲早會遇上，不該你見的，見不到反而好吶?！?/br>
霍子安心想，老鍋以前是老師嗎，怎么那么愛啰嗦。他厚著臉皮又托付了幾句，才跟由良辰一起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霍子安都擔著心事，寢食難安。他打電話給高教授，一直沒人接，急了打去大學里問，說是帶著學生進沙漠里工作了，要過兩星期才回城市里。

他讓由良辰去催老鍋。由良辰嘴里叼著煙，含糊道：“甭催，他那人說話磨磨嘰嘰的，辦事倒是靠譜得很，沒給我信兒，就是沒探出消息?！?/br>
霍子安躺倒在由良辰的大腿上，懶懶道：“你不是說你們組織手眼通天，連潛藏在地球的外星人都能找出來嗎？怎么連個老乞丐都搞不定?！?/br>
由良辰樂了：“我可沒說過這話。你著急有屁用，現在風頭緊，這些人又居無定所，說不好回老家了、去郊區干別的買賣了，也許躲哪兒平房里。等這一陣風過去，人就會回來了?！?/br>
“那得等到什么時候，我快煩死了?！?/br>
由良辰摩挲著他的頭發，“煩啊，抽根煙兒就好了?！?/br>
他把嘴里的煙放進了霍子安唇間。子安吐了個煙圈兒，看著煙霧慢慢飄散在空中，縈繞著由良辰的臉龐、他身后的大槐樹，槐樹上的夜空。

夜那么靜，廣場上連槐花飄落的聲音都沒有了?；糇影埠芾Ь?，又很舒服，就想在由良辰的大腿上睡一覺。

迷迷糊糊間，突然由良辰的腿劇烈地動了動?；糇影彩芰梭@，睜開眼坐了起來。抬眼他就見到歐吉在槐樹前，微微地彎著腰，看著他們倆。

霍子安嚇了一大跳，脫口而出：“歐吉，那么晚了，你還回去餐廳嗎？”

歐吉笑了笑：“忘記我的手機，拿回來。打擾了，我看到你們，來打招呼?！?/br>
霍子安“嗯，嗯”地應了。歐吉也不多話，鞠了個躬，轉身離去。

兩人看著歐吉的背影，臉上都驚魂未定。大半夜的，他們以為不會有人了。剛才他們親密的樣子，歐吉都看在眼里了吧。

他們望著對方，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過了好一陣子，霍子安先開的口，“良辰，我們以后怎樣？就這樣偷偷摸摸嗎？”

由良辰一愣，笑道：“那我們公開？你過來跟我一起住吧！”

霍子安無奈：“你認真點行不？要是剛才來的不是歐吉，是孔姨呢？”

由良辰不說話了。

霍子安抱著他的臉，“我們瞞不了多久的，你想過我們要怎樣面對你父母嗎？”

“沒想過，”由良辰坦承。

霍子安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有點泄氣，“我們要準備好。過不了這一關，我們……”

由良辰輕聲道：“我們是我們，我父母是我父母，他們還能替我過日子不成？”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你會很為難吧？你mama不會那么容易答應的，你又不想招惹她，到時候大家都難受?！?/br>
由良辰苦澀地笑了一下，“我難受的時候還少嗎？我不知道怎樣能讓她滿意，如果我不是我，不是她的兒子，或許她會好點兒吧?！?/br>
“良辰……”

“我之前一直躲著她，以為躲著就沒事兒了，但我也不能躲一輩子。你要覺得，我們必須跟她講清楚，那我們就跟她講清楚?！?/br>
霍子安看著由良辰，問道：“你扛著??？”

“嗯，扛得住。你呢？”

槐花落下了一大片，瞬即樹下都是淡淡的香氣?？康媒?，看不清由良辰的臉，但能感覺到他堅硬的手骨和臉頰的溫度?；糇影灿X得屁股底下的土地是牢實的，由良辰的身體也強壯安穩，他們像個堅定的三角一樣，相互支撐著，立在了老槐樹下。

“我扛著住?！被糇影驳?。

兩人不再說話。除了這一句，也沒別的承諾了。

槐樹下，這不像是什么情話和誓言，倒像是雙方結下了盟約，說好了，就勾勾手指——誰都不準臨陣逃脫，誰跑誰是烏龜……

由良辰：“那我們明天跟她說?！?/br>
霍子安兩眼一黑，差點倒地上。他敲了敲由良辰的頭，“你去白白送死嗎？！明天孔姨不把我吃了才怪?！?/br>
由良辰笑道：“這就慫了？”

“哎，你認真點。還沒到時機，對付你mama要有策略，跟她硬碰硬可不行。我想，起碼得等到餐廳穩定下來——最好是拿到米其林之后，再對她開口?！?/br>
“這有用嗎，餐廳又不是她的?！?/br>
“她可不那么想，她認為餐廳是你的。你要不能乖乖結婚生子，那就把事業做出個樣子，兩樣至少要有一樣。她對你放心了，就會管得松一點?！?/br>
由良辰心想，子安的話有點兒道理，他在餐廳踏實上班后，孔姨對他的控制確實放松了很多。不過，出柜和賣煎餅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那意味著他不會結婚，由家不會有后人，她不會有孫子；只要沒成家，他們就會長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