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打火，陳璐便再次開了口：“你怎么看李總要散伙？”

杜過想了想，在他心里，職場中只有永久的利益，任何合作的出發點都是共贏，如果一段合作關系無法滿足這個條件，那么合作終止只是必然結果。他跟陳璐沒什么可隱瞞地，所以說了實話：“李總既然要散就散唄，公司現在是盈利狀態，就算撤出了屬于李總的資金鏈和客戶群，公司的運作也不會受到太大影響?！?/br>
陳璐搖頭，倚著靠背望窗外：“我們仨大學的時候關系就好。后來畢業工作，我們還合租了一個郊區的房子，跟難民營似的。那時候我們在沒有執照之前，連工資都沒有，想要客戶自己去拉，如果業績不好，我們仨窮的連泡面都吃不上?！标愯聪肫鹱约旱膴^斗史，苦笑著繼續說：“因為太窮，韋云濤和李科的女朋友相繼跟他們分手，我作為僅剩的女生，待遇都提升了。當然了，就是李科在客戶那得了倆蘋果，舍不得吃回來給我?！?/br>
這點杜過深有體會，當年他攢錢的時候，別說水果，連泡面都撿最便宜的買。

“后來我們三個漸漸上道了，韋云濤提出合伙，寄人籬下熬不出頭。我們也是年輕，什么都不懂，一說要自己創業都激動的不行，結果真創業了，才知道其中的艱難，特么窮的時候連饅頭都吃不起?！?/br>
杜過聽明白了，三個人是攜手克服了重重困難，才有了現在的律所，也難怪陳璐不同意李科散伙了。

陳璐說到這里時，電話震動，她拿起來一看，連打字都懶得打，直接語音回復：“李科，你這個大傻逼?！?/br>
杜過：“……”

陳璐把電話扔回包里，跟杜過感嘆道：“有些人只能共苦，卻不能同甘。我們最難的時候過來了，現在公司越來越好，卻出了問題。分家是遲早的事，你也是倒霉，一畢業就碰上這么個公司，怎么樣，還繼續干嗎？”

“干啊，我執照還沒拿到呢?！倍胚^莞爾：“跟著璐姐干唄，我懶得創業，就指著璐姐提拔了?！?/br>
“喲，真會說話?！标愯葱χ痤侀_：“那你算是跟對人了，放心，璐姐不會虧待你?！?/br>
杜過相信陳璐說的話，在社會上待久了，這點識人的本事他還是有的。但陳璐愿意帶他，肯定也會安排他做事。

果然，陳璐緊接著吩咐他：“你幫我盯著那個小宇宙，那小子也挺機靈，我倒想看看誰胳膊這么長，連財務都沾上了?！?/br>
一個公司里，不管是直面客戶的前線人員，還是保證補給的后勤人員，任何崗位的工作都繞不過財務部。財務工作滲透進公司運作的所有細節當中，既重要，又容易被忽略。所以陳璐很想知道，這個拐著彎坑自己的，到底是韋云濤還是李科。

這日子過得暗潮洶涌，每天都上演一部攻心計。反倒是羅蔚時間寬松了起來，可以遷就杜過的作息。

杜過把公司的事當笑話講給羅蔚聽，但說來說去都圍繞著一個中心思想。

“姓羅的，說好的很快回國呢？”都好幾個月了，羅蔚半點回國的動靜都沒有。

羅蔚在電話里笑，避重就輕道：“還需要最后一個階段的鞏固，最晚春節，保證回去?！?/br>
繁忙的工作多少沖淡了想念的苦澀，杜過雖然嘴上抱怨，但心里還是理解羅蔚的，他有的是耐心等羅蔚回來。

果然如陳璐所料，她的事情還沒完。由于很多亂七八糟的案子找上門，陳璐拒絕了一些，就開始有人針對她了。

先是有人在微博上指桑罵槐，后來又匿名給公司郵箱發投訴信，在這個重視口碑的市場中，沒過多久，陳璐的咨詢量少了一大半。這種損害公司利益的手段，陳璐實在無法相信是昔日并肩作戰的伙伴做出來的。

可是杜過觀察，小宇宙確實很活躍。

在其他兩個合伙人不同意的情況下，李科堅定立場，非要清算公司現有債務和資產，退出公司的經營和管理，加上陳璐這邊的焦頭爛額，一直不參與決策的韋云濤終于發話了。

最先提議組建公司的是他，最后決定公司命運的還是他。三個人既然走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就沒什么可留戀的。于是，他下達了公司內部正式的公告。

賣掉律所。

第55章

一個處于上升階段，發展前景良好的律師事務所，就這樣準備易主了。

律所內人心惶惶，盡管韋云濤在公告里告訴大家，公司管理層的變動不會影響公司的日常運作，但誰都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所以公告發出后，公司里的人都在忙著找退路，有人站隊，有人辭職。

而在這個過程中，原本最反對分家的陳璐，反倒表現得比所有人都冷靜。不僅如此，她還當起甩手掌柜，公司一切決策她均不參與，包括清算，估值，擬定收購合同等，仿佛跟她沒關系。

陳璐都這么淡定，杜過當然也很淡定，他跟著陳璐忙現有的案子，安靜地看著管理層折騰。

最要命的是，杜過還有個堅持不懈的追求者。

某天他加班到很晚，走出辦公大樓時已經華燈初上。杜過早上在地下車庫沒找到停車位，就把車停在離大樓有段距離的露天停車場里，這就導致了他一出大門就受到了驚嚇。

一個人倚著滿車鮮紅的玫瑰花，正站在他對面。

大學四年，杜過已經被楊碩磨沒了脾氣，以致于不管楊碩干出什么事來，杜過都能從容不迫的面對，比如現在。

“您這，幾個意思??？”杜過悠閑地走過去，看著成堆的玫瑰花開口擠兌楊碩：“改行賣花啦？”

楊碩還真的如他本人所說，持之以恒的追了杜過四年，在杜過耳邊不厭其煩的重復一句話：跟我交往吧。

“送你的?！睏畲T也不是沒有改變，他一身高高在上地盛氣凌人，已經在大學慢慢改掉，雖然現在恢復了身份，也鮮少像當年似的動不動就得罪人。

杜過嗤笑：“這我可不敢要，從哪來拿哪去吧?！?/br>
“你們公司最近在談收購吧？”楊碩早已習慣杜過的拒絕，他不以為意，靠在敞篷車的車門上，跟杜過聊起閑話。

“是啊?！倍胚^知道楊碩的父親是本市商業巨頭之一，所以他不好奇楊碩哪里得來的消息：“怎么？你有興趣？”

楊碩攤手，無可無不可地表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買下來，以后我就是你老板?！?/br>
“我還以為你買下來送給我?！倍胚^揶揄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別玩啦！”

“誰跟你玩了?！睏畲T板著臉，凝視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