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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方才吃了一驚,沒想到你來頭不小,隨后又回想蛛絲馬跡,覺得你就應該是葉長箋?!?/br>“外人都說我心狠手辣,殘酷不仁,你不信么?”燕無虞白他一眼,“我難道不信你,去相信外人?咱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別想甩下我!”卻不料葉長箋在亂葬崗教他鬼道運氣法訣時說的話竟然一語成真。李君言的臉龐在燕無虞眼前一閃而過,那人眼中的傷心欲絕,仿佛銀針扎入他心口,微微刺痛,他道:“君言似乎……”葉長箋回想那俊朗的耿直少年。他們同時上的仙山,一起攀登八千八百八十一層臺階,卻是抱著不同的目的與心情來到云水之遙。涼亭夜話,他與燕無虞心心念念風鈴夜渡,而李君言只想留在云水之遙。葉長箋淡淡道:“從一開始,我們的路就不同。他不是走投無路之人,也不是天下所不容之人,他不會懂真正的風鈴夜渡,亦不會真正愿意來到風鈴夜渡……況且我教你鬼道法訣,是我們瞞他在先……所以,沒什么好說的了?!?/br>多說無益,從今往后,分道揚鑣。葉長箋望向極北,仿佛能透過層層云霧見到那久違的世外桃源,他朗聲一笑,“燕鹿遙啊燕鹿遙,你上了風鈴夜渡這艘賊船,恐怕這輩子都下不去啦!”燕無虞回以稚氣一笑,“甘之如飴!”葉長箋歸家心切,低頭看一眼雙目緊閉的步非凌,唇角微勾,拍拍龍角,“小應,加速?!?/br>聞言,應龍撲撲揮舞翅膀,風馳電掣般向極北飛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風聲呼呼灌入燕無虞袖口,他與沈星河的臉皆被吹得變形。“啊啊啊——”“干嘛啦!造孽??!毛牢牢有趣是伐!”“哇哈哈哈哈——飛快點!”“別飛啦!要老命啦!”“哇哈哈哈哈——”人間的小童子抬眼一瞧,拍手笑道:“娘,有流星!”應龍日行千里,是以晝夜過后,便來到風鈴夜渡。葉長箋抱著步非凌輕車熟路地往里走去,一路繞過巨巖、花田、竹林、池塘。燕無虞環顧四周,林間白兔兩三,蹦來跳去,池中鯉魚擺尾,好不恣意,螃蟹揮舞鉗子,橫行霸道。明明景致如此溫馨,他卻鼻子一酸,莫名其妙地落下淚來。葉長箋笑道:“歡迎來到風鈴夜渡。以后這就是你的家!先說好,池塘里的魚都是我的!”此時外界是仲春時節,風鈴夜渡正值秋季,丹楓似火,金桂飄香。他們一路走,花瓣雨一路紛紛而下。沿途有弟子迎將上來,震驚地問:“老步怎么了?”一些弟子神色戒備地看他們,道:“唐門劍宗的弟子怎么進來了,星河,你帶他們進來的?”沈星河搖了搖頭,指著葉長箋道:“他是葉師叔?!?/br>話音一落,周圍弟子們皆是心下一驚,嘴巴張得能塞下一顆雞蛋,半晌,有個弟子錯愕道:“這小白臉是師叔?星河,你不會被騙了吧!”葉長箋瞪他一眼,喝道:“你們師父呢?步非凌受傷了,讓她快來救治!”“哦哦!師父在醫堂忙呢,你把老步交給我們吧!”那弟子伸手接過步非凌,腳下生風,向醫堂奔去。葉長箋道:“星河,你帶鹿遙參觀風鈴夜渡。倘若有人問起,便說是新收的師弟?!?/br>燕無虞反駁道:“我年紀比他大,怎么說也得是師兄!”“你入門比他晚,當然是師弟?!?/br>燕無虞白他一眼,“你教我鬼修法門,算起來你是我師父。而你又是沈星河師父的師兄,那么星河是否也該喊我一句師兄?”葉長箋抬手打他一個暴栗,“繞來繞去都被你繞暈了!師兄照顧師弟,你可別欺負他?!?/br>燕無虞笑道:“老三,你帶我去逛逛吧?!?/br>葉長箋奇道:“你這就喊上了?”燕無虞對他揮了揮手,與沈星河往海邊走去。待看不到他們背影,葉長箋轉身進了竹苑。他推門而入,屋內陳設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屋子無人居住,卻一塵不染,整潔如新。他大步走到衣柜前,打開柜門取出一套嶄新的修服,手中一頓,緩緩放下,拿起一旁的瀲滟紅袍,脫下劍宗修服,換上紅衣。他將藍白修服折得方方正正,放回衣柜。葉長箋輕柔地摸著劍宗修服,仿佛正撫摸唐將離的臉。他微微一笑,輕聲道:“你別擔心,等這里的事處理完畢,我就去看你?!?/br>這或許便是睹物思人。他闔上衣柜,隨后便負著手往外行去。怡情小亭依舊擺放著麻將桌,他輕輕摸著桌面,仿佛聽到昨日的歡聲笑語,“大師兄,輪到你出牌啦?!薄靶∪~子,今天是你第三次點炮?!?/br>葉長箋推開會客廳,赤足踏入,從足心傳來的溫熱一直蔓延至心底。他耳邊依舊回蕩著野渡舟老中氣十足的訓斥聲。他抬起頭,看到幾個師兄弟一字排開,扯著自己的耳朵,虛心受教。唯有“葉長箋”吊兒郎當說笑話,師兄弟們原本愁眉苦臉,瞬間忍俊不禁,懼于野渡舟老的威嚴,憋笑得難受,模樣古怪。野渡舟老氣極反笑,抬手欲打“葉長箋”,卻看他笑吟吟,最終垂下手。吱呀——會客廳的門被人從外推開。葉長箋轉過身去。一身紅袍的浴紅衣立在門前,雙目通紅,靜靜地凝望著他。她的容貌比起記憶中愈加成熟,卻依舊清麗脫俗。浴紅衣眼眸中仿佛含了千言萬語,欲對他訴說,她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她心思潮涌,五味陳雜,很想大聲質問他,當年為何打暈她,為何一走了之,為何這么多年杳無音信?兩人無言地凝視半晌。最后,浴紅衣輕輕地道:“大師哥,你回來了?!?/br>一滴淚緩緩從她的眼里滑落。葉長箋跨步上前,擦去她的眼淚,笑問:“哪個向天借膽的兔崽子惹我們的小師妹生氣啦?”少年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他眉宇張揚,言笑晏晏。她知曉,他們的大師哥,真的回來了。浴紅衣哽咽道:“大師哥,我老了?!?/br>曾經年齡最小的小師妹,總是對自己最幼的輩分氣得跳腳的小師妹,已經華發蒼蒼。葉長箋搖了搖頭,“我們的小師妹,長大了?!?/br>浴紅衣心頭涌上酸楚,再也按捺不住,撲入他懷里嚎啕大哭?!暗屛以谶@等著你……我終于……等到你了?!?/br>葉長箋拍著她的后背,溫聲安慰她。浴紅衣的嗓音原本就清亮,是以她的哭聲整個風鈴夜渡都聽得一清二楚。門人弟子皆以為是劍宗弟子欺負師父,抄了家伙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