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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桐適時地吹捧了一下,“那我們出去玩吧,你想打籃球嗎?”方錦程猛點頭,紀桐帶他去小區門口的文具商店買了個籃球,在昏黃的路燈下,兩人在他們以后會遇到的籃球場玩了起來。“用手掌拍,不是用手指……哎,對了……”紀桐看著小小的人努力拍打著和他頭一樣大的籃球,不禁心里柔軟了起來,網上有句很流行的話叫: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刹痪褪沁@樣嗎。但是同時,他也為方錦程的未來擔憂起來,他不知道方錦程在方家過得怎么樣,似乎也不太開心,但是至少能保證三餐有人照料,干凈整潔。他不知道自己會在這個世界待多久,即使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他也希望這個小小的,軟軟的方錦程過得好。半夜,紀桐被一陣慘厲的哭聲吵醒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二十年前,小屋里熱得像蒸籠,電扇吹出來的也是熱風,窗戶開著,凄涼的哭泣聲分外清晰。他翻身下床,迷迷糊糊地聽了一會兒,仿佛是從樓頂傳來的。他打開門,旁邊的門也正好開了,王曉潔睡衣外面套了一件襯衫,看見他還有些不好意思:“我聽見有女孩在哭?!?/br>“好像是從樓上來的?”“五樓沒有年輕的女孩子啊……”王曉潔正說著,401的門也開了,露出一張中年阿姨的臉:“哎呦喂,大半夜的嚇死了,怎么回事啊?!?/br>“不知道呢,張阿姨,我上去看看吧?!?/br>紀桐忙說:“我去吧?!彼蜷_門走了出去,回頭一看,王曉潔也跟了上來。五樓有一間的住戶已經搬出去了,另外兩戶人家也在門口探頭探腦,見他們上來,都說:“好像是樓頂傳來的?!?/br>紀桐往上走,樓道到頭以后只有一扇木門,鎖已經銹得不成樣子,被人拿下來扔在一邊,紀桐打開門往外一看,嚇得差點心臟驟停:一個黑長發白衣的身影,背對著他們,站在天臺邊緣。“這不是淇淇嗎?”王曉潔一下子急了,“她肯定是因為……哎呀怎么辦,怎么辦,快把許老師叫上來!”早有人跑著下樓,還有人著急地想往天臺上走,被紀桐攔住了:“別刺激她,別刺激她,等會兒!”王曉潔也鎮定了下來:“沒錯,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她的情緒,不要過去?!?/br>許老師從三樓跑上來,其實只用了幾十秒,但紀桐幾乎度秒如年。那蒼白消瘦的中年人跌跌撞撞推開木門,哭著說:“淇淇她會夢游!怎么我一下沒看住,就跑到了樓頂!是我的錯!”左鄰右舍們一下七嘴八舌起來:“快報警吧!”“把孩子叫醒!”“不行不行夢游的人不能叫……”那纖細的身影顫抖了一下,緩緩轉過來,蒼白的小臉在黑暗中如同鬼魅。她看著那些人,有好像什么都沒看,那些人有的驚恐,有的擔憂,有的害怕,有的獵奇,她赤裸的雙足踩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一步步向他們走來。離開了危險的天臺邊緣,許老師便沖出去,一下把她牢牢攬住,痛哭流涕:“淇淇!是爸爸沒有照顧好你!爸爸對不起你!”有幾個老阿姨已經偷偷咬起耳朵:“哎呦……作孽啊……”“真是可憐唻……”王曉潔去接他們,扶住了淇淇另外一只胳膊:“許老師,夢游這事可大可小,你還是帶她去醫院看看吧?!?/br>許老師頭發蓬亂,半佝僂著背,仿佛一個只能牢牢抓住身邊唯一的浮木的溺水者,死死抓著他的女兒,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在關心:“好的……好的……謝謝大家……”淇淇路過紀桐時,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紀桐從未想過,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會有這樣蒼老而絕望的眼神。在七月炎熱的夜晚里,他渾身一涼。第二天,許淇淇差一點跳樓的事就傳遍了居民,這樣的老家屬區,大家之間都知根知底,毫無秘密可言。紀桐心神不寧地坐在店里,他手邊有一本本市的電話黃頁,只要他想,就可以翻到方盛的名字。紀桐知道方盛對這個兒子是很寶貝的,他沒有問過方錦程,但看過一些方盛的采訪。方盛是一個野心勃勃,自信強大,掌控欲極強的人,并且對他的接班人非常滿意。但是方盛愛的不是方錦程,他愛的是他的兒子,是“血脈的延續”,某種意義上還是愛自己,所以這個“延續”,必須是一個更完美的他自己,做到他做不到的事,還要對他百依百順,俯首帖耳。紀桐回想起這些年方錦程的點點滴滴,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試著去體會他的處境,大概是一開始的富二代背景讓他太習以為常了,他總以為方錦程天生就會在他們那個階級里生存,忘了他也必須要在摔打中學會法則。紀桐揉了一把頭發,突然發現玻璃門外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半佝僂著背,好像沒有力氣一樣,拎著一袋菜,拖拉著腳步往回走。他跳起來,沖出門:“許老師?”瘦削的中年男子抖了一下,轉看向他,紀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許老師,我一個外人,有些事情想給你一點建議……我覺得淇淇那孩子心理有些問題,應該帶她去看心理咨詢師,精神衛生中心就有……”他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委婉了,不料許老師怒目圓睜,氣得渾身發抖:“你是說我女兒是神經???!”“不是,我的意思是……”“有病的是你吧!你算是個什么東西!在這里胡說八道!”紀桐怒了:“你也是個老師,你不懂心理學嗎?如果是個稱職的家長,你就該帶她去醫院!而不是任事態發展得越來越嚴重!”他們的爭吵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一個老阿姨連忙說:“小王啊,你怎么能罵人呢!淇淇一個好好的孩子,我們看著長大的,怎么能讓人家去精神病院呢!”紀桐只覺得百口莫辯:“我不是讓她去精神病院……”住同一樓的一個老人也說:“昨晚上我們都看到了,許老師不容易的!你一個外人插什么嘴,多管閑事!”紀桐往墻上狠狠捶了一拳,轉身進了店里,拉上了玻璃門。王叔也說:“別人家的事,你少管。你上次把他們家閨女抱上救護車,他對你說過一個謝字沒有?你以為是為什么?”紀桐說:“為什么?”“這種丑事,誰家愿意外傳啊,他怎么說?謝謝你救了我未成年流產的閨女?這種事,他恨不得你們全都忘了。你倒好,還上趕著掀他傷疤?!?/br>紀桐說:“我也不是為了他謝我。你們一個個都這么考慮許老師的感受,有沒有人考慮他女兒的感受?”王叔搖頭:“你還年輕,有了孩子就懂了!哪個兒女遭罪父母不是恨不得自己去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