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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怠慢道士說的話,找了手藝極佳的匠人將那符咒放進了一把長命鎖里,至今還掛在徐平的脖子上。要說徐平這些年來一日比一日鋒芒畢露,雖然是家里捧在手心里長成的,然而并不見半點兒嬌慣。能文能武,將徐家原本平平的家族生意經營的風生水起,在晉國的整個南地都打響了些名號。但是徐平最出名的并不是這個,而是他渾身上下透出來的銳氣,直能煞得人大夏天透心涼。“胡說八道?!毙炱浇o自己母親神神叨叨的模樣氣笑了,他甩了甩衣袖,勉強耐住性子,“我身強體壯的,哪里要解災?”平日里很順從他的徐王氏卻難得堅定,她想了想算是退了一步說:“不要道士也行,你去將你表妹娶回來?!?/br>徐平驚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什么表妹,我哪兒來的表妹?”徐家本家人丁單薄,連帶著親戚都并不興旺,同輩之人真真一手數得出來。他只記得自己有個堂弟,哪個石頭縫里還蹦出一個表妹來?徐王氏拉住徐平,同他詳解說:“你怎么忘了,小時候你去你表妹家里頭還吃過她的滿月酒呢,那時候不是說小表妹長得極漂亮?”徐平皺眉,“我哪兒記得那個去,再說了,那什么表妹就那樣見過一次,后頭可是一回都沒見著了,說起來是男是女都不一定是真的呢,你這就要我娶她實在是荒唐極了?!?/br>雖說自家這外甥女徐王氏真從滿月宴以后都沒見過一面了,徐平的話也不是沒道理,可她meimei嫁得也是體面人家,門當戶對是說得過去的。再者說,為了自己兒子的平安,徐王氏自然什么都不管的。徐王氏想起十幾年前道士叮囑不破災就娶親的話,硬氣道:“管你表妹是男是女,是男的你也得給我娶回來?!?/br>徐平一個腦袋兩個大,同徐王氏掰扯不下去,尋了生意上的借口出門溜達去了。城門入口,清讓仰頭望著城門處懸空的幾個大字“青山城”。還不等他入城,鬼魅妖異的氣息就猛地從他衣擺處往上纏繞而上,涼颼颼的撓了撓他的手心。第二章自從記事以來,清讓只下過一次山,那時候他才三歲,豆丁一個給他師父牽著搖搖晃晃到了山腳下的一處小縣城,零星沒有多少人口。后頭的十幾年里他便全都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每天修身練習法術,與這煙火氣濃烈的人世仿佛差了了百年一般。彼時清讓見過的小縣城雖然小,人和物也少。但除了個別游魂就不見什么妖怪,然而現下。清讓站在城門口不過淡淡掃了一眼,尾巴從衣服里露出來的,眼睛泛著幽幽綠光的,青面獠牙巴在人背上的,各種各樣千奇百怪,幾乎數不勝數。甚至于連活死人的尸氣都從土壤里泛出死的寂寥來。城門口推車賣瓜的老瓜農搖著大蒲扇坐在樹蔭下面避暑,清讓從他身邊經過,不知怎么揚起一股涼風,讓他的后背猛地輕松下去。老瓜農的視線忍不住追著前頭的少年,一路進了不遠處道路拐口的食鋪里,卻不知道自己背后摔了個鼻青臉腫的討命鬼如何罵娘不休。食鋪里頭熙熙攘攘的坐了不少人,小二將清讓引到角落里的一張桌子,歉意道:“客官實在對不住,這兒悶熱了些,一會兒外頭通風的地方要是空出位置來,您再勞累挪一挪?”清讓隨遇而安的將包袱桌角上掛著,毫不在意的搖搖頭,“不用不用,就在這兒吧?!?/br>他正循著菜譜一口氣點了六七樣東西時,門口又進來一個人,來的不是別人,巧就是前面和自己母親鬧出不快的徐平。徐平那會兒是給徐王氏請早安去了,卻給她擾得連早飯也不敢在家里吃,于是帶著自己的小廝來了食鋪。全店里頭只有清讓這邊還有兩個位置,因此徐平順理應當的被請了過來。清讓抬頭與徐平對上視線,兩人均淺淺的點了下頭,而后也沒多說話。徐平是生性不喜和犯不上交往的人說話,清讓多年來也少有和外人交流的經驗,是以不習慣多開口。雖然說面子上兩人都端的正,可私下思緒各自飛。徐平余光撇著清讓,心道:小崽子面嫩,做派倒是老氣橫秋,也不看看自己臉上軟乎白凈的小樣。清讓的指尖點在膝頭,心道:這個人身上陽氣真足,捆回山上日日吸豈不美哉。并不是清讓修習了什么妖術要靠人身上的精氣存活,只是清讓從小就是陰寒至極的體質。陰寒到連普通鬼怪見了他都要退避三舍,用他師父的話來說,若非這么多年用道法將清讓的體質壓住了,說不準他年紀輕輕已經化為鬼王了。雖然這么些年已經很習慣自己渾身透涼的體質,但乍然見著徐平這樣渾身恨不得冒金光散發陽氣的人,還是讓清讓蠢蠢欲動起來。世間之物都是一正一反兩面,師父告訴他回到青山城找到自己的家人,找到能夠調和自己的那個反面便能將自己身上的禁忌解開。跟在徐平身邊的小廝叫大祥,是打五歲起就陪著徐平屁股后頭長大的小廝,應該在徐平面前說什么做什么他心里妥妥都有數,此時知道徐平心里不悅,大祥開解他道:“少爺您也別把奶奶的話當真,先說她要找道士來,不說這偌大青山城,就說您走南闖北的這兩年里在南地見過多少道士?這是其一。其二、說要娶親便更不用心焦了,這事兒就算真立刻要辦,也要走三媒六聘的禮節,少說得大半年呢,中間隨意想個法子不也推過去了?”徐平喝了一口小二端上來的涼茶,“這兩年道士我見過不少,沒哪個不是故作玄虛騙人錢財的,也不知道我娘做什么就信了這些?!?/br>清讓將這些話聽在耳朵里,視線卻跟著看到隔壁桌上。隔壁桌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他一個人霸占了一整張桌子,上頭琳瑯滿目的擺著食鋪里的各樣吃食物。換上普通人至多吃掉其中四分之一,可這中年男子卻像是察覺不到飽腹感,依舊胡吃海塞個沒完。清讓的視線轉到中年男子臉上,發現他的面色外表如常,但是內里隱約散發著黑氣。再往中年男子的軀殼里頭看上一眼,他那張普通的臉上一閃而過一張深紫色的有些扭曲的消瘦臉龐,神色間貪婪可怖,眼珠快要滲出血水一般盯著面前餐盤里的食物。一只餓死鬼上了人的身。清讓的一眼仿佛讓餓死鬼察覺到了什么,中年男子停下動作往他這邊看了一眼。不過此時清讓已經收回視線,他身上的陰寒氣息平時被壓得嚴嚴實實,故而那餓死鬼未曾能夠探明便打消了自己疑慮,繼續大吃大喝起來。餓死鬼生前往往對食物有著極其強烈的渴求,是以死后會找尋一些容易被侵入的軀體附身,cao控還在人世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