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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并非想故意玩失蹤,只是太多事一齊圍攻,而十九歲的我眼神太過鋒利,我第一反應就是想逃,逃離這一切。我說過的,我就是這樣一個混亂不堪的人,我沒有能力去和人好好相處。我以為紀容輔能理解。我從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所以才更加不知所措,我甚至很少見到他不笑的樣子。-本來以為這一路就這樣過去了,我卻忽然聽見了馬蹄聲。我轉頭看窗外,遠處的草丘上,一匹漂亮的白馬正追著車隊,我驚喜地看見了騎在馬上的元睿,他追不上越野車,只能抄近路,又不確定我在哪輛車里,只能茫然地張望著。我手按在窗戶上,想喊他一句,又怕節外生枝,搞出別的事來,他更加擔心我會被紀容輔揍。其實這件事誰都沒錯,等我回去跟紀容輔好好說開了就好了,如果有人做錯了也是我。元睿心愛的馬還是跑不過越野車,繞過一個矮坡之后,白馬消失在車隊后方,我正想要不要還是搖下窗戶跟他說上一句,風里卻忽然傳來了人的聲音。非常粗獷的歌聲,是蒙語,我記得這個旋律,我前天看過曲譜,是元睿整理出的蒙語送別歌。外面雨停了,有銀色的月光灑下來,風仍然在刮,車窗外的夜一望無際,夜色中的歌聲蒼涼而古老,這是在牧人中口耳相傳的古歌,千百年來,無數出生在這片草原上的人就用這樣的歌聲送別自己的朋友。草原民族的情懷總是這樣豁達,即使送別歌也是斟滿美酒,快馬加鞭……車隊的人大概都沒聽過這樣的歌聲,副駕駛的楊玥驚喜地互相張望,連紀容輔也抬了抬眼睛。我反過身去,透過后車窗看見了站在背后山丘上的元睿,車越開越遠,他變成了一個小白點,我知道他并不是擔心,他是在道別。光陰逆旅,天地過客,對于這遼闊的世界來說,人類不過是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動物,聚散分離,各有各的路要走,沒有不散的筵席,但只要興起而來,興盡而歸,恣意瀟灑,就沒有什么不舍的。朋友是如此,人生也是如此。我因為看見元睿的成就而來,終于也明白自己和他差在哪里。音樂,本來就不是為了名,為了利,為了誰的承認和贊許,甚至也不是為了什么十九歲的自己,十九歲自有十九歲的事要做,我今年二十六,那就做我想做的事,庸俗也好,墮落也好,人生已經走到這里,好不容易來一場,總要興盡而歸。外面月光明亮,我內心也漸漸明亮起來,本能地想找一個人來分享這喜悅,卻聽見紀容輔沉聲道:“直接去額濟納?!?/br>“可是飛機……”前座的楊玥忍不住擔憂。“額濟納有軍用機場,讓周瑾安排,我要在天亮之前到北京?!?/br>第40章盡興? 我在飛機上睡了一覺。本來是想好好解釋一下的,但是他不理我,我等得困起來,就蜷在一邊睡了起來,醒來時發現身上蓋著紀容輔的大衣。但他還是不跟我說話。到北京時是凌晨,冷得很,好在很快換了車,我沒換衣服,仍然是那個山區留守兒童的樣子,穿的一件元睿的沖鋒衣,臟兮兮,拉鏈還壞了,頭發跟鳥窩似的,紀容輔的司機都被我新造型給震驚了,但是畢竟訓練有素,看了一眼后視鏡就移開了眼睛。車廂里空間更小,我倒是想跟紀容輔面面相覷,但是他一直當我不存在。我待得無聊起來,皺著鼻子嗅了嗅自己身上衣服,一股羊膻味,他還是不理我,我只能把手縮進袖子里,當水袖玩,時不時制造出一點聲音,企圖讓他關注我一下。他在飛機上大概沒睡,臉色更沉,他平時眼中帶笑,多多少少弱化了輪廓,這樣看著,其實威嚴內斂,也挺能嚇人的。但我其實是在他這里,才學會什么叫有恃無恐的。我是沒怎么被縱容過的那種人,看蘇迎跟家里人打電話,才知道正常家庭出來的孩子該是什么樣子,耍賴也好,服軟也好,我都不行。我是那種別人一兇我更兇的人,唯獨在紀容輔這里會嬉皮笑臉,因為知道他不會真的把我怎么樣。到家傭人來開門,看見紀容輔臉色,也不敢說話了,我默默跟在他后面,楊玥還想跟,紀容輔冷冷道:“讓周瑾把銀禧的OCF評估發過來,你去跟SE的談判?!?/br>楊玥答應了一聲,擔憂地看了我一眼,還是連門都沒進就走了。我跟在紀容輔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家里愁云慘霧的,連光都暗起來,紀容輔的風衣其實很好看,肩寬且平,整個人高挑修長,可惜進門就脫了風衣往玄關一扔,里面是深色襯衫和和西褲,腰窄腿長,也還行,我跟在后面默默走,一直跟到浴室門口。紀容輔直接把我拎了進去。浴室里燈光是暖色,多少緩和氣氛,我忙里偷閑看一眼紀容輔,被他扔到淋浴區。“脫了,”他冷冷地看著我:“臟死了?!?/br>浴室里整個是淺色調,銀色金屬和干凈白色,我也自覺地把外套脫了,里面還是去蒙古那天穿的襯衫,跟著元睿滾了幾天,也臟得不行了,我看了一眼紀容輔:“褲子也脫嗎?”紀容輔板著臉沒說話。我思考了一下,自己三下五除二全脫了,叫了一句:“冷?!?/br>其實壓根不冷,這房子中央供暖,我常常半夜光著腳去廚房找東西吃,不過我現在剛開始學耍賴,有時候演技難免過火。紀容輔顯然不信,直接取下花灑,試了下水溫,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噴了一身水。這場景讓我想起獄警拿水槍沖犯人,花灑里的水劈頭蓋臉地沖下來,我像一只在瓢潑大雨里掙扎的落湯雞。水珠在燈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我有一秒想要看清水霧后紀容輔的表情,卻只看見他冷峻的輪廓。“你出去,我自己洗就行?!?/br>我話音沒落,只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已經被壓在了墻上,紀容輔一手抓著我手腕,右手虛按在我喉頭,神色陰冷地看著我。逆著光,他眼神無比陰沉,我感覺自己靈魂都快被看穿。“我等了你三天?!彼晟劬飵缀鯉蠚猓骸翱磥砟悴⒉恍枰杂??!?/br>我其實沒有那么害怕,只是紀容輔氣場太強大,我本能地結巴起來:“還,還是需要的?!?/br>我這話一說,他手指就收緊了一分。他湊近來,凝視我眼睛,我忍不住發起抖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