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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關系并不親近,還沒到可以用肢體接觸表示安慰的地步。 于是江月年的指尖只不過極輕極快地觸碰了一下他手掌,在留下蜻蜓點水的觸感后,又有些尷尬地收回去,不知道應該放在哪里。 秦宴眸光微黯,沒有多余表情。 他渾身都是血和灰塵,江月年不想觸碰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個念頭劃過腦海的同時,身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垂眸看去,發現身旁的小姑娘從口袋里拿出了手機。 然后把手機上的掛飾,一個毛茸茸軟綿綿的棕色小熊放在他手掌上,用指尖按住小熊的爪子,小心翼翼摸了摸他。 隔著毛絨玩具圓乎乎的觸感,秦宴能感受到江月年手指的力道,避開層層疊疊的傷口,輕輕柔柔按在自己最為脆弱的掌心。 她聲音細細的,像在安慰鬧別扭的小孩:“我的小熊,也會陪著你哦?!?/br> 秦宴自認心冷,在泥濘里蠻橫生長這么多年,早就在心里建起了堅不可摧的城墻。 卻在今天輕飄飄的月色里,在毛絨小熊溫和的撫摸下,無比狼狽地塌陷了一塊。 第14章 歸家 江月年靜靜坐在巷子里,手里握著小小的毛絨熊。 小熊爪子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晃動,輕輕撫摸著少年滿是傷痕與老繭的手心。秦宴保持著靠坐的姿勢,凜冽的殺氣漸漸褪去,眼神終于也不那么可怕。 感受到她毫不避諱的、直直看過來的關切視線,秦宴有些狼狽地別開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低頭。 可被江月年凝視的地方像是著了火,生生地發燙。 軟綿綿的毛絨玩具還停留在手心,每一次撫摸都帶來從未有過的奇妙感受,仿佛能順著血液直通心臟,撩撥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世界對他總是懷有許多惡意。無論是在孤兒院,還是后來獨自搬到這片混亂貧瘠的街區,秦宴始終孑然一身,被當做可笑又可悲的怪物冷嘲熱諷、刻意疏離。 沒有人愿意給予他微笑與陪伴,只有一聲聲滿帶厭惡的嘲弄,以及一個個冰冷的拳頭。 在這一刻,他居然莫名地貪戀這份溫柔。 不可以。 如果沉溺其中,他會永遠都無法抽身。 那樣的話,當江月年厭倦了他、對施舍恩惠感到乏味之后—— 他一定會痛苦到無法承受,像一只被主人拋棄的狗。 秦宴輕輕吸一口氣,試圖用傷痕的劇痛讓頭腦清醒一些,經過短暫的沉默,毫不猶豫地收回手臂,掙扎著從墻角站起來。 “多謝?!?/br> 他連說話也無比吃力,起身時傷口被扯動,撕心裂肺地疼:“你回去吧。我沒事了?!?/br> 話音剛落,大腦就因為饑餓與疼痛猛地一白,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 江月年眼疾手快,上前一步試圖把他扶住,沒想到秦宴此時已經完全沒了力氣,只不過被她輕輕一拉,整個身子都軟綿綿地靠過來。 靠在她身上。 江月年覺得,自己一定臉紅了。 秦宴身上有股洗衣液的清香與淡淡血腥味道,猝不及防被一把拉過來時,像一道清冽迅捷的風。隔著一層單薄的校服襯衣,她能感受到對方肌膚的guntang熱量,將她整個罩住。 江月年很不合時宜地想,秦宴同學看起來冷冰冰,沒想到…… 嗯,摸起來好像挺軟的。 秦宴的呼吸停了好幾秒鐘。 接著吃力地站直,耳朵上染了層薄紅:“抱歉?!?/br> “沒關系?!?/br> 江月年摸摸鼻子,看了看手里提著的大口袋,又瞧一瞧他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的身子:“那個,我送你回家吧?” 讓渾身是傷的男孩子一個人走回家里,還是在這么混亂的街道上,想想就好危險哦。 秦宴不出所料地拒絕:“不用?!?/br> “怎么會不用!”她揮了揮口袋,滿臉嚴肅,“你狀態不好,剛剛還差點跌倒。更何況這袋子可重啦,我得幫你好好提著?!?/br> 不要再靠近他了。 否則他真的會不舍得放手。 少年的呼吸亂了一拍,仍然沒看她眼睛:“我可以自己來?!?/br> 于是現場陷入了僵持。 江月年一本正經地看著他,用了不容辯駁的語氣:“秦宴同學,你如果不聽話,咱們今晚就都要僵在這里回不了家?;夭涣思揖蜎]辦法好好睡覺;不能好好睡覺,明天上課就會被老師批評;我一個臉皮薄的女孩子,被老師批評后一定會特別特別傷心,茶不思飯不想,接下來的高中生活一片灰暗,成績迅速倒退?!?/br> 最后她斬釘截鐵地下結論:“那我整個人生都完蛋啦。你也不想讓一個勤奮刻苦的好同學變成那種樣子,對吧?” 什么歪理邪說。 可偏偏正好戳中他心窩。 站在陰影里的少年輕輕抿唇,平復好紊亂的呼吸。 終于無可奈何地點頭,帶了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縱容語氣:“……隨你?!?/br> 于是江月年就化身盡職盡責的小跟班,乖乖跟在他身邊了。 秦宴的家距離巷子不遠,在一棟老舊的居民樓里。 少年人的自尊心最是敏感,“貧窮”兩個字永遠是把殺人誅心的刀。江月年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富家小姐,而他獨自生活在這幢破敗小房子,一貧如洗,又混亂無章。 他沒心沒肺許久,在今晚卻漸漸感到了難堪。 班里的同學知道他住在長樂街后,往往將它作為茶余飯后的笑談,秦宴見過他們說起這件事時,臉上不屑又鄙夷的模樣,有些人不會嘲笑他,只會面露同情地說上一句:“他好可憐,怎么住在那種地方?” 他對此早就習慣,卻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江月年臉上也會出現那樣的神色,心里就無端發堵。 少年下意識捏緊衣擺,用余光瞥向身旁的小姑娘。 沒有嫌惡,也沒有同情和憐憫的神態。她只是睜著小鹿一樣清澈明朗的眼睛,小心翼翼注視著他虛浮的腳步,好像隨時做好了要阻止他摔倒的準備,有點笨笨的模樣。 ……她好像,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樣。 這時已經很晚,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