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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地活動與行走。 于是在某天吃過晚飯后,江月年撐著腮幫子問他:“想去外面走走嗎?” 封越的動作當場頓住。 她一定不會知道,這短短一句話對他來說,究竟是多么天大的饋贈。 因為與常人截然不同的相貌,男孩自幼便被父母賣進異常生物販賣組織,像動物園里展覽的寵物那樣被關在籠子,所能接觸到的地方,只有一片小小的、散發著腐朽氣息的昏暗角落。 等稍微長大一些,本以為終于能逃脫囚籠,卻又被當作奴隸賣給競技場,每天的活動范圍同樣僅限于鐵籠、走廊與競技臺,重復著一遍又一遍的噩夢。 奴隸不配擁有自由,只不過是隨叫隨到的物件。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封越都以為自己會在那個封閉且陰冷的建筑里度過一生,直到那天被江月年攙扶著走出競技場,他才終于在十幾年之后,久違地呼吸上一口新鮮空氣。 而現在,她說要帶他去外面看看。 封越本應該毫不猶豫地點頭的。 可他卻無端想起自己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模樣,想起當年在鐵籠里時,人們投來的滿帶鄙夷與驚懼的目光—— 他是注定見不到光的怪物,怎么能光明正大行走在街上。 如果和他走在一起,想必連江月年也會受到非議吧。 “你不用擔心,其實現在已經有許多人接受了異種族的存在,街上也有不少異生物的影子?!?/br> 她看出對方心中顧慮,放慢聲音補充:“這樣好不好?如果你實在介意,就用帽子和外套把耳朵尾巴遮住——我想帶你去個地方?!?/br> 封越沒有回應,只是看著她的眼睛。 一對清亮的鴛鴦瞳滿含恐懼與痛楚,細細看去,卻也能在最深處找到一絲希冀的微光。 少年就這樣定定地凝視著她,過了不知道多久,終于臉色蒼白地點點頭。 就像是用光了體內僅存的所有勇氣,只有在看著她的時候,才有力氣下定決心。 夏天的夜晚充斥著暑氣,離開空調后好似走進了蒸籠。江月年與封越并肩走在一起,為了照顧他身上的傷口,特意把步伐放得很慢。 與她悠哉閑適的模樣全然不同,封越要顯得緊張許多。 被關在鐵籠里時,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行走在穹頂之下的場景。那時的他沒有一刻不在期待著自由,可如今真真切切地出了門,卻又多了幾分近鄉情怯的畏懼與慌亂。 原來外面的空氣是流動著的,風呼呼地來了又去,怎么都沒辦法抓??;原來抬起頭時看見的不應該是鐵籠與墻壁,而是一片浩瀚無邊際的璀璨星空,月亮灑下溫柔的光,把整個世界都照亮。 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因為被遮擋住了耳朵與尾巴,并沒有人察覺到他的異常之處,從而投來排斥的眼神。 只不過是因為遮住了耳朵與尾巴。 少年目光微黯,指甲用力陷進rou里。 如果沒有它們,如果自己能擁有與常人無異的長相,如果這對詛咒一樣的異色眼睛可以變成純粹的漆黑—— 他的人生或許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團亂糟,可惜那只是如果。 街道拐角的冰淇淋店鋪排了長長一條隊伍,得知封越從小到大沒吃過冰淇淋,江月年興致勃勃地提出要帶他品嘗一下店里的招牌小甜點。 他拗不過,只好安靜地跟著她排在隊伍后面。 “這家店的蜜桃碎碎冰超級好吃!冰塊被打碎后加入煉乳,頂層的冰淇淋又軟又糯還涼絲絲,桃子果rou更是一絕!” 小姑娘談起甜食便來了勁頭,說話時轉過腦袋看著封越,杏眼彎成小月牙。 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少年身形高挑,渾身散發出與年齡不相符的內斂氣息,影子筆直籠罩在她身上。帽檐投下的陰影遮住眼眸,一言不發地望著她時,眼神中還是能瞥見幾縷柔和的光。 “草莓冰淇淋也很好吃喔?!?/br> 或許是聽她說得實在天花亂墜,站在兩人身后的一個小男孩按耐不住激動,聲線清亮地接過話茬:“我和mama都最喜歡它?!?/br> 站在他身旁的年輕女人噗嗤一笑,揉揉小朋友戴著小黃帽子的腦袋。 “哇塞!” 男孩正說著話,忽然眼睛發亮地看向封越,像是發現了不可思議的新大陸:“大哥哥的頭發是白色的!好酷!” 鴨舌帽雖然擋住了耳朵,卻還是有幾縷發絲順著額頭與后頸垂下來。封越下意識皺緊眉頭,把腦袋埋得更低。 他不想讓人們發現自己的不同。 “我也覺得他的頭發超酷的,你真有眼光!” 江月年彎著眼睛笑,完全沒察覺到身旁的封越突然皺眉。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后者一把握住手臂,將她往自己身邊猛地一拽—— 排在她前面的一對情侶大概是喝了酒,正在渾身酒氣地打打鬧鬧,女人嬉笑著后退,眼看就要撞上她腦袋。 這會兒封越動作迅速地把江月年一拉,兩人堪堪擦肩而過,女人沒了靠墊,差點在慣性作用下摔倒在地。 “干嘛呢干嘛呢?” 伴隨著女人的一聲驚呼,與她打鬧的年輕男人滿臉煞氣地上前一步,整個身體都縈繞著難聞的酒氣:“躲什么躲,沒看見她快摔了嗎?就你女朋友金貴???” 醉鬼沒有邏輯,江月年不想和他多話,正準備拉著封越走開,猝不及防聽見男人陡然放大的聲音:“奇怪,你怎么這么眼熟?你是——” 這不是在對她說。 江月年心臟一頓,抬頭飛快看向封越。 “你是競技場里的那個!” 男人恍然大悟地瞪圓眼睛,說話間上前一步,徑直摘下少年頭頂的鴨舌帽,在見到那對無比突兀的白色耳朵后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是你!一個怪物裝什么裝?你們這種東西不應該被關在籠子里嗎,怎么敢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居然還傍上了這么漂亮的小妞,我要是她,連跟你待在一起都會惡心得要命!” 帽子被粗魯地摘下,有風橫沖直撞,掃過他下垂的耳朵,冷意一點點蔓延,沁到早就殘破不堪的心底。 封越頭一回知道,原來夏天的風也可以是這樣冰冷刺骨。 單薄的遮羞布被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