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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他也只道筆墨伺候,絕不推諉。 左菱舟見他點頭,就從錢袋里掏了錢付給攤主,自己開始挑選花燈。她彎著身子,一個個的看過去,最后選定了一個白色的走馬燈。這走馬燈樣式頗為精巧,差不多三掌的大小,毛竹編成馬頭馬尾,幾個飛起的檐角鏤空成簡潔的花紋,被燈內的燈火照著,一片溫暖。然而左菱舟選它倒不是因為這些,只是因為這走馬燈與其他走馬燈有所不同,它的燈面上繪的不是人騎駿馬,而是“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左菱舟看著那一葉扁舟,覺得,就是它了。 她把燈挑起來,就見燈上墜著一個紙條,上書:樵夫砍柴家中坐,秀才趕考線內纏。左菱舟想了想,指著下聯給顧玄棠看,“這應該是個繡字,秀才被線纏上了,就該是繡了吧?!?/br> “嗯?!?/br> “那上聯是什么呢?”她問,“樵夫砍柴去掉木的話是焦和此,家中坐怎么解呢?” 顧玄棠聞言笑了一下,看著她,“樵夫砍柴砍的是什么?” “木頭?” “那他坐在家中,是在什么內?” “屋內?” 顧玄棠搖了搖頭,“你進屋要進什么?” 這下左菱舟明白了,“要進門,這是個閑字?!?/br> 顧玄棠點頭,“還算可教?!?/br> 左菱舟笑吟吟的,“是表哥教的好?!?/br> 她提著走馬燈走到了攤主面前,說道:“我猜出來了,一個是閑字一個是繡字?!?/br> “姑娘光猜出來可不行,還要寫出來才算?!?/br> 左菱舟提筆就寫,這兩個字的繁體字并不算難,她都還有印象,很快,就寫好了遞給攤主。那攤主這才允許她把走馬燈提走。 左菱舟得了一盞燈,倒也不貪多,就提著燈拉著顧玄棠走了。顧玄棠見她終于有了燈,也是不由松了口氣,他朝左菱舟提著的燈看去,就見燈火映照下,燈面上的扁舟格外靜謐,倒顯得孤寂安寧。 “你選這個燈是因為你的名字嗎?”顧玄棠問。 左菱舟點了點頭,“但也不全是,”她說,“就是覺得意境很好?!?/br> 顧玄棠也就沒再說話了。 兩人一起朝前面走去,左菱舟眼尖,很快就看到了靠近河邊,有人在放孔明燈,她轉頭看向顧玄棠,“我們也去放吧?!?/br> 顧玄棠本就是陪她出來,自然毫無異言。 不算寬闊的河堤上,許多少女圍在一起,共同放飛著寫了心愿的孔明燈。 左菱掏錢買了一盞,提起筆,在紙條上寫道:健康平安,喜樂延年。 她寫完,把筆遞給顧玄棠,“你也寫一個吧?!?/br> 顧玄棠卻把筆擱了回去,“我不需要,”他道:“我不信這些,我要什么,會自己去求取?!?/br> 左菱舟笑,“只不過是節日的一個愿景罷了,何必如此認真?!?/br> 不過,她也不勉強,既然他不愿意,就也不勸,自己提著燈放了。 暖黃色的燈火映得少女的臉朦朧而溫柔,左菱舟看著自己的孔明燈越升越高,越升越遠,忍不住閉上眼,雙手合握,默念道:希望我日后能健康平安,一生順遂,也希望顧玄棠能恢復自己的記憶,之后一生順遂。 她許完愿,顫顫巍巍的睜開眼,明亮的眸內滿是憧憬,顧玄棠看著她,突然竟也有些想放飛一盞孔明燈。只是,終究忍住了。 “走罷?!彼?。 左菱舟就轉身繼續和他往前走,走著走著,卻是突然回頭,看著漫天的孔明燈,卻已經分不清哪一盞是自己的。她突然就有些惆悵,“它們可真可憐,”她道,“寄托了別人的心愿,可卻再也回不來了,還不知道會去哪里呢?!?/br> 顧玄棠聞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只見漫天的孔明燈,如天上的點點星火一樣,漂浮在漆黑的夜幕上。 他有些不解,“它們有何可憐,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似那紙鳶,被線束縛著,牢牢的困在別人的手里,終日只能在那一方天空中?!?/br> 左菱舟卻是不贊同,“紙鳶有什么不好,想上天便能上天,等到想回來,只需人收了線就能回家。它不用擔心有風吹過,也不用擔心有雨落下,總有人握著線,成為它的依靠,讓它知道不管外面發生什么,它總是有退路的??墒强酌鳠粲惺裁茨??”她看著那一盞盞漂浮著的孔明燈,“它們只有自己。它們沒有線,沒有依靠,無根的飄在空中,一陣風吹過,就有可能把它們吹倒在地,一陣雨落下來,就會打熄燭火,栽落下來。它們沒有退路,也沒有根,就只有自己,只能自己孤零零的小心翼翼的飛著,可不就是可憐么?!?/br> 顧玄棠聽了她這一席話,倒是有些不自禁的轉頭看她,就見左菱舟神色過于平淡與疏離,隱隱中透著一股哀愁。大概是觸景傷情了吧,他想,他復又抬頭去看那些孔明燈,就見有一盞,似乎是里面的燭火熄了,飄飄搖搖的掉了下來,落在了護城河里,被平緩的水流帶著不知去往何處。 這便是因為她所說的,沒有線的緣故。 身邊的燈火輝煌,行人嬉笑打鬧著享受著這難得的熱鬧,顧玄棠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左菱舟已經收斂了憂愁,重新帶上了笑意,“走吧,我們去前面看看?!彼χ白?。 顧玄棠看著她握著自己手腕的左手,不大,也沒有農家女孩慣有的粗糙,看起來十分白皙細嫩,甚至還有些嬌弱。 他被她拉著走著,不覺就看到了她單薄的背影,一時有些想問她,你也想要一根屬于自己的線嗎?那你又愿意把它交給誰呢? 只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就像他有些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卻還是沒了動作。 他們之間,主導這段關系的是他,可是一直維持這段關系,努力靠近的卻是左菱舟。正如她此刻的動作一般,當擁擠的人群出現,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左菱舟一旦松手,那么…… 顧玄棠感覺腕上一輕,就見左菱舟側了側身,在給一個抱著孩子的父親讓路,他們倆個瞬間分離兩邊,隔著不算寬的距離,卻恍若沒有了關系。 如他所想一般。 很快,人群走過,左菱舟又回到了他的身邊,與他并肩走著。 顧玄棠也就依著她的步伐,不慌不忙,不緊不慢,那些盤旋在他心里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