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著，他格外貪戀這時的寧平。

“會留下疤痕嗎？”李誦問這個問題以前想必糾結了很久，說的時候格外不好意思。

“會有一點，不過沒大礙?！睆堢钚﹂_，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身邊的人都告訴他太子殿下如何英明睿智，無論是與王伾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奇怪的問題，或者是小羋無時不刻的尊敬，甚至只待了幾天的韓曄，以及老百姓口耳相傳的贊頌，他確實，有令人信服的理由。在他幾乎能讓人溺死其中的片刻榮寵，甚至讓張珙忘記午夜夢回的輾轉反側，他想，就這么一直陪著他，也很好。

“小珙兒，”李誦捉著張珙的兩只手放在自己胸口，“近年過年，有什么想要的嗎？”

“多謝太子殿下，小珙兒什么都不缺?！睆堢畎盐罩执?，其實這人所求不多，無非自己規規矩矩忘卻前塵，和他一起守著那份虛無縹緲的夢。

“小珙兒不想回普救寺看看嗎？”李誦忽然握緊了掌，他能感覺到身體相貼的那個人畏懼的顫抖，“現在啟程的話，年時應該趕得到洛陽?！?/br>
“太子殿下?！睆堢畈煊X到衣襟被他扯散，胸口纏繞的紗布被他一圈一圈解開，“殿下傷口未愈，不宜舟車勞頓?！?/br>
“小珙兒這是哪里話?！崩钫b欣賞著那兩個鈴鐺上的畫面，笑意一點點變深，“聽起來我似乎很是虧待了你的樣子?！?/br>
張珙想止住他興風作浪的手，反正最后苦果都是他一人承擔，但他也只是將瓶中的藥一下全灌了下去，躺著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小珙兒，你這是，在誘惑我嗎？”李誦不懷好意地笑，笑得張珙心里越發沒底，他又收住了手將那人衣服掩好，“小珙兒，真想念你的身體啊?！?/br>
張珙覺得他這句話甚至比挑逗還有火辣，腦海不由回想起那些火熱纏綿悱惻的畫面，他吞了吞口水，推開他大口大口地喘氣。

李誦重新躺回去，開懷地大笑起來，沒一會兒似乎牽動了傷口，糾結的斂住眉頭，手按在腰腹。

張珙不知道這人是真是假，猶豫半天還是去查看他的傷口，這人真不小心。

“小珙兒，”李誦扳正他的肩膀，正對上那雙水波瀲滟的眸，衣衫沒有穿好露出一部分的肩，他動情地想去吻張珙，又被堅決地壓了回去，李誦醒了，他舔舔唇，捂住自己的眼，聲色暗啞，“把衣服穿上吧?！?/br>
張珙羞得無地自容，他迅速扯起紗布，將鈴鐺纏好防止他們亂動，然后整理得衣衫一絲不茍，他能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就像要跳出來一樣。

“綽影，去備馬車，我要去一趟普救寺，替崔夫人崔小姐把我的煙云硯和渤海鼻煙壺帶上?！崩钫b這句話趕得很快，似乎急著趕人一樣，他說完不耐地朝窗外一瞥，“怎么還不動？”

“是，主人?！睕]有情緒的回復里恍惚包含著異樣的感情，也可能只是聽的人想得太多，但無論如何，總歸已經清凈了。

第16章第十六章

“太子殿下，真的要去？”張珙詫異得很，他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了。

“對?！崩钫b調笑地看他，“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他見張珙愣在那里，想到什么一樣手伸進他的發里，曖昧地咬他的耳朵，“小珙兒，不去收拾東西嗎？我這副身子可是cao勞不動的了?！?/br>
張珙壓著心頭的燥熱施了禮下榻去整理兩人的衣服藥品，銀錢不歸他管，除此之外，他就想不到自己還有什么東西了，系包袱的時候他再次發愣，只是這么一個細微的瞬間他又被一直跟著他轉的李誦發現：“小珙兒，怎么了？”

“沒，沒什么?！睆堢畋惑@到，東西散了一地，他跪下低下頭收拾，他已經很久沒機會做這個動作了，他初至長安時帶的包裹，里面有父親留給他的玉佩，有他自己行走替換的白衫，那種布料沒有如今的華貴，但卻是他從小到大穿慣了的質感，里面的零碎，那是屬于他一個人的東西，但在他被毫無尊嚴地帶回東宮以后，他就再沒有見過。

“小珙兒，不要想瞞著我，”李誦不敢蹲身，只得單膝跪在地上，“我覺得，后果你可以想象?！?/br>
張珙渾身一哆嗦，他遲疑了半天才終于吐出幾個字：“太子殿下，小珙兒只是在想，”他的頭埋得更深，“我的包袱，在哪里？”

“這個嘛，”李誦端著下巴摩挲，“小珙兒不要擔心，里面有尚書大人的東西我自然不會亂丟的，我把它交給了大管家保存，小珙兒，你要知道，幾乎是沒有人可以從小羋手中搶走任何東西的?！?/br>
“小珙兒不敢抱那份奢想，”張珙將包袱系好，站起來看著陰影里他模糊的臉，“太子殿下，還有什么吩咐嗎？”

“小珙兒明白什么才是對自己最好，旁的，自有我安排?！崩钫b借張珙的力從地上站起，他曲起眼，“小珙兒，太陽都升得這么高了，我們出發吧?！?/br>
“太子殿下，還是在馬車上多備幾床棉被吧，你現在這個樣子，萬一傷口再裂開，會留病根的?！睆堢钏妓鞑怀鲎约撼鲇谑裁葱睦聿耪f出這種話，不過那種焦躁他很清楚。

“小珙兒果然想的周到，不過不必擔心的，我們的大管家昨夜考慮的定不比你少?！彼麛堖^張珙的腰，在他耳畔輕慢地吹氣，“小珙兒見了便知道了?！?/br>
張珙認命地扶著他，因為承擔了他一部分體重，所以行走變得緩慢，好不容易出了府，張珙身上，已經滲出一股熱氣。

“小珙兒，我設計的馬車，可還漂亮？”談起技藝，李誦倒是對此十分熱衷。

張珙不免啞然，他放開李誦繞著馬車走了一圈，精心雕飾的車身上磅礴顯現錦繡河山的壯闊，一些細節也十分體貼，弧形的車頂，輕便的馬套，連馬兒的踏蹄都看起來閑適不少，馬兒色澤通身黑亮，沒有一絲雜毛，瞳孔迥然有神，連張珙這樣的外行都辨得出是良駒，張珙登上車，發現里面全是軟榻，留了一小沿地方放置鞋靴，靴子可以用木框卡死不必擔心錯位，頂上則做出了許多精密的卡槽，放著大小恰當的茶具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張珙頗佩服李誦在此道的造詣，能充分利用馬車里的空間使人不致于只能束手束腳地坐著。

“小珙兒，到里面去，”李誦將厚重的簾子推起，也湊了進來，他搭好門閂，再扎上門上的長釘防止落開，躺在榻上舒了一口氣，“看來還真是老了，連上個馬車，都累成這個樣子?！崩钫b頗為哀怨地掃了坐在一邊的張珙一眼。

“那是因為太子殿下近日以來，都不怎么動的原因，不過入了冬，人懶散些也是常事?！睆堢顚⒆筮叺拇白哟蜷_，一股涼氣瞬間撲了進來，“太子殿下，有人找?！?/br>
“綽影，你自便就好，駕車有小羋，回府之前，不到萬不得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