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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近乎耳語的嘆息。 「……一年七個月又十八天……」 律子阿姨沒有把時分秒都算進去,不過能把日子記得那么清楚,她的心里應 該很不好過,又或者她每天都要算上一次,因為這個已經相處一年七個月又十八 天的男人,從沒把她當成一個必須要記得名字的重要人物,哪怕她職位很高、很 接近他,甚至也很了解他喜好,還是受到這樣的命運。 跟著這樣的老板辦事,很不好受,而跟這樣的老爸說話,更是一種折磨,假 如不是為了月櫻,我絕對不想多忍受一刻,立刻就會掉頭離開。 律子阿姨離開后,大門隨即緊閉,我把自己想要說的東西一股腦地講出來, 請求我的父親給我幫助,讓我能夠把所傾慕的女性接回來,因為我相信嫁到金雀 花聯邦的月櫻姊姊,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壓力,才讓她做出如此決定,我請求 父親能夠給我力量,讓我保護月櫻姊姊不受傷害。 整個過程中,變態老爸維持著沉默,我唯一足以慶幸的事,就是他沒有露出 厭煩的模樣,而是很仔細地聆聽我說話,但他也沒露出能讓我安心的表情,就只 是死寂地坐在那張辦公桌后,面上虬髯雜亂生長,交疊在面前的兩只手掌遮住表 情,讓人心寒的銳利目光卻由墨鏡后直透過來。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換下一件事吧,我沒有太多時間聽小孩子的抱怨?!?/br> 當時只有六歲多的我,確實只是個小鬼,但是當我聽見這畜生把我下定決心 請求的愿望,當作只是普通孩子要玩具似的輕率處理,我真是怒火中燒,氣得不 知道該怎樣才好。 「這個東西……關系到你一生幸福,算來也到了該給你的時候,拿去吧?!?/br> 變態老爸好像扔了什么東西過來,是一本看起來很新的書卷,封皮上用丑丑 的字跡寫著四個大字「玄武真功」,正是法雷爾家代代秘傳的絕世武學,只不過 這么新的書冊,恐怕不是祖傳的那本,而是最近幾天剛剛默寫出來的手抄本。 這也正常,變態老爸從來也不是那種愛惜東西的好人,早已練成的玄武真功 秘笈,在他眼中根本毫無價值,以他的爛個性,恐怕早已亂扔亂丟到不見,或是 順手拿去墊了餛飩湯,如果說這么多年來他會把祖傳秘笈保存得好好,這件事真 是會把我嚇一大跳。 所以顯而易見,祖傳的那本秘笈多半早已被毀,變態老爸是為了要把神功傳 給我,才特別默寫了一本出來。他的記性不差,甚至還好得驚人,絕對有過目不 忘的本事,但倘使是他不在意的事物,哪怕是再貴重的東西,他都會迅速棄之腦 后,就好像從沒有過這回事,所以我拿著這本秘笈,心里為之忐忑不安,萬一變 態老爸默寫時有什么問題,隨手作文起來,這種東西練錯一字可都會要人命的。 但我確實感到一陣安心,因為老爸雖然變態,卻還是以實際行動支持了我的 要求。期望他會親自殺入金雀花聯邦,把月櫻給劫回來,這種事情太過于驚天動 地,就算是六歲的我也曉得不可能,可是只要我苦練玄武真功,幾年之后就可能 擁有足夠實力,去把月櫻迎回。 無論如何,變態老爸確實給了我一線希望,而這正是我所需要的東西,讓我 再也不計較剛才所受到的冷漠對待,有生以來首次感到對父親的感謝。只不過, 就在我努力想著感謝詞句的時候,這個男人所說的一句話,讓我幾乎不敢相信自 己的耳朵。 「要繼承法雷爾家的玄武真功,你就要做到一件事,從今之后,放棄你對月 櫻的無謂情感,忘掉這個女人的存在。只要能做到這一點,你從今日開始就可以 修練玄武真功,最快在十年之內,你就有取代五大最強者的可能?!?/br> 過去我曾聽過有一些奇門武學,修練者必須斷情絕義,以無比孤絕冷漠的心 境方能修成,但我卻肯定玄武真功不是這種東西,因為爺爺是出了名的多情郎, 變態老爸則是天生冷血,絕不是練功之后才變成這樣,現在對我提出這等要求, 也和玄武真功本身沒有關系,單純是他本人的禁令而已。 從小我就不愿意向變態老爸低頭,乞求別人家孩子所應得的父愛,更不屑修 練他的武功,這次之所以改變主意,完全是為了月櫻。如果必須割舍對月櫻的情 感,那我練這什么鬼功有何意義? 「六歲的小鬼,懂得什么是情?什么是愛?你只是被自己無聊的欲望給沖昏 頭。忘掉那雙破鞋吧,等你修成玄武真功,你可以擁有更好、更美的女人,到了 那個時候,你會發現女人只是玩物,你將會為了自己今日的愚蠢而羞愧不已?!?/br> 「羞愧不已?我只會為一件事而羞慚,那就是我有一個沒人性的變態老爸! 是,六歲的孩子是不懂得情愛,我只是單純想接月櫻姊姊回來而已,但你又懂得 什么叫人性?什么叫血性嗎?你根本不懂,因為你甚至算不上是一個人?!?/br>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是激烈的父子互吼。要說互吼其實也有點問題,因為 從頭到尾,只是我一個人在大吼大叫,變態老爸只是冷冷地坐在那里,偶然回答 一兩個簡短的句子,就清楚地讓我感覺到那堵不能逾越的高墻。 踩在變態老爸的地頭上,我對他沒有任何辦法可想,軟求無效,也沒有籌碼 反向威逼,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是cao之在我,如果我不愿意,就算是變態老爸也不 能強逼我練功。 「我不練,就算練了這種東西,也不可能得到幸福。如果練到最后也不過和 你一樣,那我寧愿一輩子當廢柴算了?!?/br> 「……那你可以回去了。要你來的目的,只是為了把這個給你,如果你不想 練,就沒有留在這里的必要?!?/br> 毫無情緒波動的平穩聲音,聽不出任何的動搖,此刻我心里真是失望到了極 點,沒想到萬里迢迢而來,最后居然是這樣的結果,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想辦法 試圖在多年后完成自己的承諾。 「……等一下?!?/br> 背后傳來的聲音,沒有讓我停住腳步,反而加快往外奔去。變態老爸不是個 會隨便改變主意的人,但卻是一個惱羞成怒起來,會翻臉不認人的禽獸,我這樣 子拒絕了他,后果可大可小,而從我感覺到的危險氣息來看,無疑是最糟糕的那 個結果實現了。 不曉得為什么,我的身體突然不能動了,緊跟著,就是一個冷淡的聲音,似 遠又似近地傳透過來。 「一個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到這程度,已經是種不可饒恕的罪惡,但幸好你有 個不錯的父親,懂得為你日后的幸福著想。只要把你的記憶封住,你自然會忘記 此刻的堅持,照本來安排修練玄武真功,日后你回復記憶,就會知道我今日沒有 做錯?!?/br> 冷冷的聲音,一字一字地傳入我耳里,帶著一股神秘力量,激烈撞擊自我意 識,令我眼前越來越昏,最后就此失去了意識,昏倒在機械庫的冰冷地板上。 之后的事情就很簡單了,第三新東京都市將人抽筋剝皮的本事了得,洗腦技 術更有獨到之處,當我被押到那臺見鬼的儀器上,律子阿姨親自進行cao作時,我 腦里只是反覆想著同一件事:就算真的讓我把月櫻忘記,我也絕不練那什么玄武 真功,寧可大家來個一拍兩散,不讓變態老爸得意獰笑。 父子兩代都是蠻干的個性,誰都不愿意妥協一步,結果當然就是玉石俱焚, 兩敗俱傷。任憑變態老爸神機妙算,也不可能把所有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從洗腦 程序中清醒的我,把與月櫻、蘭蘭的約定忘得一干二凈,開始照安排修練玄武真 功,但只要一嘗試運氣,rou體就發生激烈的排斥反應,最初只是瘋狂作嘔,之后 甚至大口大口地咳起血來。 法雷爾家列祖列宗里頭,從來沒有過哪個人出了這等狀況,第三新東京都市 不乏一流名醫,診斷之下,答案很快就冒了出來。 「心理影響生理,由于潛意識中的反抗,導致rou體發生激烈的排斥效果?!?/br> 失去記憶的我,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身體是怎么回事,為何沒法像正常人一 樣習武,還失意了好一陣子。但是我那變態的老爸……像個水泥樁一樣的呆呆站 著,在醫生宣告診斷結果的那一刻,不曉得是否是我的錯覺,可是我當真聽到了 墨鏡破裂的清脆聲響。 人算不如天算,變態老爸冷血殘酷、機關算盡,結果卻沒料到有此一著,全 副盤算付諸東流,白白浪費了時間與策劃,最后,一個不能練武的法雷爾家子弟 等若是廢物,我再度被送回薩拉城,離開了那座惡夢似的第三新東京都市。 ——一度失落的記憶,慢慢又涌回腦海,我終于取回了我的記憶,但在一個 謎題被解開的同時,卻又誕生出的謎團。 每件事情的背后都有一個真相、一個理由,變態老爸堅決要斬斷我與月櫻之 間的羈絆,到底是為了什么? 誠然,連現在的我也同意,一個六歲大的孩子哪懂得什么是情?什么是愛? 就這么傻傻地到變態老爸面前表演愛情劇,別說是那個冷血瘋子,就算是碰 到我,都會一腳把他踢得遠遠的。 但是,變態老爸的態度過于斬釘截鐵,讓我不得不懷疑這件事有什么幕后理 由。 道德束縛、武者榮譽,這些被人當作天經地義的規則,從不存在于變態老爸 的腦海中,即使身為五大最強者之一,他仍然可以絲毫不顧身分地偷襲任何人, 哪怕是一個六歲小孩,又或是街邊乞丐。但是,他看似無跡可循的行事作風,卻 有一個非常大的限制,那就是……變態老爸非常、非常地怕麻煩。 從勤勉性來說,變態老爸確實是個懶人,他討厭一件事情被弄得太復雜,所 以總習慣用最直接的方式把問題解決,但世間事很多時候就是如此復雜,又有欲 速則不達的道理,如果無視現實狀況,硬要走直線把事情解決,事情就會變得異 ?;靵y,甚至造成不能彌補的傷害,而這也就是變態老爸之所以被人當變態的理 由。 一個六歲小鬼賭上決心與勇氣,哭著要求父親接回姊姊,這件事確實是很可 笑,但可笑的東西笑笑就好了嘛,頂多再拿來惡搞點什么,以變態老爸素來討厭 麻煩手續的個性,用得著這么慎重以待,如臨大敵般,不但出手暗算,還花偌大 功夫去洗腦嗎? 所以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有問題,變態老爸不是出于個人心情的決定,而 是確實基于某個理由,所以才阻止我為月櫻做的事,現在我所困惑的兩件事情是 :那個神秘理由是什么?變態老爸所要防止的事又是什么?(唔……一時間想不 太出答案啊。) 要尋找答案,必須能夠解讀對方的想法,但是我如果能夠解讀變態老爸的想 法,那我自己也是個變態了,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看來結論沒什么變化, 只有我自己到第三新東京都市去,面對面找變態老爸問個清楚了。) 雖然日前變態老爸藉著奇異的儀器,和我面對面互通訊息,但那儀器已經自 動銷毀,我沒有辦法再用一次,更何況……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要面對。 上次與變態老爸的會面,我還是像當年一樣,整個被壓得死死,完全被他玩 弄于掌上,如果這種情形不能改善,那么就算到了第三新東京都市,我仍然只有 一碗閉門羹可以端著自己吃。 (要找變態老爸談判,就要遵守談判規則,找出他所關心的東西,威逼利誘 這樣才有希望談判成功,不然我就會像蘭蘭那樣被羞辱地轟出去,但什么東西是 他所在意的呢?) 思索中,我陡然想起一事,在我回復的記憶當中,律子阿姨曾說過兩句話, 是關于我那從沒見過面的母親,非常的有意思。 「孩子,阿姨不可能取代你母親的。在你父親的心中,天下沒有任何一個女 人比得上她……」 「孩子,真是難為你了,你母親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在南蠻,她的子民 都稱她為……」 從小到大,沒有人曾經告訴過我母親的事,實在是很想不到,除了變態老爸 本人以外,世上居然還有人知道她的事。 那兩句話,句說明了我母親在變態老爸心中的份量,第二句則是交代了 我母親的身分與來歷。 我的娘親,來自南蠻。這個范圍很大,但是在那個極度男尊女卑的世界,一 個女人會擁有自己的子民,這點就很不可思議。 南蠻大小部族雖多,但以女性為尊的部族,近代卻只有兩個。依照變態老爸 的品味,我的娘親不太可能來自蛇族,那么蛇族以外的另一個選項…… 突然之間,我記起一件事來,在東海的時候,卡翠娜曾經與我私下會唔,告 訴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當年名聲響徹南蠻的巴薩拉樂團,其中的那名長發主唱,樣子與我非常的相 像,卡翠娜懷疑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