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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就告白而言,實在缺少一個為惡者的原 創性。 一個出身寒微的年輕人,苦讀出身,學得一手好畫技,也彈得一手好琴,立 志要出人頭地,永遠不再過苦日子。 「為了離夢想近一點,那個英俊的男人離開家鄉,到金雀花聯邦發展,終于 憑藉著出眾才華,嶄露頭角……」 「嗯?金雀花聯邦?那個人不就是大叔你嗎?」 對于沒出身、沒背景的年輕亡人,要改變讓會階層,除了考入公職之外,最 快的發達捷徑,就是與貴族千金成婚。急于擺脫窮困的惡夢,男人選擇了一名伯 爵千金為目標,在連番苦心經營后,用了種種不道德的手法,終于得到了伯爵千 金的身心,入贅伯爵家。 「那個男人擁有了夢寐以求的財富,卻對入贅的恥辱不能忍受,雖然英俊的 他對妻子有一點不舍,但最后他還是決定,要拐帶所有財寶,拋棄妻子出走?!?/br> 「大叔啊,那個英俊的男人就是你??!是你??!」 男人卷帶了大筆金銀珠寶私逃,拋下剛剛生產完的妻子,到遠地異國另起爐 灶。 只是,事情沒有想像中的順利,對于商場交易全不熟悉的男人,手上的資產 越來越少,在一次投機行為中,輸光了手邊所有的家當,再次變得一貧如洗。 為了躲避債主,男人不得不過著流浪的生活,但在他離開金雀花聯邦的十數 年后,當他正在某個小鎮上販畫為生時,一個女子出現在他的面前。 結發妻子千山萬水地追來,要他歸還最重要的珍寶,男人打從心里不愿,但 為免驚動旁人,又見到妻子衣著華美,首飾昂貴,當下惡從膽邊生,藉口要歸還 她東西,把她帶到僻靜之處。 「……那天,就在樹林里頭,一棵巨木的后面,那個男人冷下防地拿出手帕, 搗住他妻子的口鼻,因為女人的反抗很激烈,所以他不禁越搗越緊,越搗越用力, 直到那個男人發現妻子已經不再掙扎……」 似乎因為說到了心中的隱痛,茅延安的表情極為陰沉,就連聲音里也帶著一 絲絲的鬼氣。 「……為什么會這樣子呢?其實那個男人沒有打算殺她的,他只想把人弄昏 搶了她身上錢財之后就逃跑,為什么她會這么容易就斷氣了呢?」 「還在那個男人?我說那個男人就是你,你是聾了是不是?」 我很努力地克制著耐性,不過事情都已經這么明顯,這個男人還在遮遮掩掩 這么不干脆,看來實在是讓人很火大,要不是勉強克制,我真想掐著大叔的脖子 先把他掐死算了。 之后的故事也沒什么特別,錯手殺人的男人,把女人身上的錢財拿光后,順 手就和同伙將人給埋了,但想不到沒過幾天,大霧就開始降臨這個小鎮。 坦白說,不算是太驚心動魄的故事,以這作為大叔的過去,我甚至覺得還太 過平淡了。大叔這樣的才華與性情,應該是干下更慘絕人寰的大案,牽涉千百人 性命,這樣才夠身分啊。 只是,現在多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根據大叔告訴我的訊息,我也開始構思 該怎么利用這些訊息,去面對契約之日的交涉。 第卷 第章撥云見日 或許沒有人愿意,但契約之日仍是無視我們意愿而到來。 盡管契約已經被撕毀,但鬼物們仍沒有蜂涌而入,只是等約定時刻到來,才 緩緩從村口進入。 村民們準備著所謂的交涉,這檔子事他們已經做了很多年,熱門熟路,不需 要助手,只不過以往都是雙方出示契約,他們可以指著對方契約上的文字,理直 氣壯地說是時間未到,這次卻不能重施故計了。 在往年確認契約的長街上,一邊是恐懼與不安的村民們,另一邊則是形形色 色的鬼物,有些是人類,有些則是飛禽走獸,共通處都是體無完膚,有著明顯的 腐爛跡象,露出內里骨rou,嚴重一點的甚至爛去了半邊身體,眼神中存在著對生 者的怨恨、對血rou的渴求,直直地盯著我們看。 「感覺真是惡心啊,真不知道那些亡靈法師怎么受得了……」 我的心情猶如待宰豬只,好不起來,旁邊的茅延安不知是否因為已有了覺悟 看來仍是一派悠然,但立志要成為一個優秀亡靈術者的阿雪,卻是面色蒼白,擔 憂地靠過來。 契約的交涉理所當然失敗了,在這種情形下,會成功才是怪事。鬼物群發出 憤怒的咆哮,激憤地鼓噪,嚷著模糊的字句,要我們歸還珍寶,逐步進逼過來。 在那大群鬼物當中,我沒有見到日前那名半邊骷髏臉的女人,但卻隱隱看到 那幾名被鬼物群殺害的見習神官與騎士,顯然死在這附近的陰魂無法離開,也被 吸納入鬼物群的一部份,如果我們不小心,這就是我們片刻之后的下場。 「等一下,住手,你們要的珍寶在這里?!?/br> 就在鬼物群逐步進逼,要發動實質攻擊時,我排眾而出,將手中的一個包袱 抖落,登時灑出了十多件金銀珠寶。 茅延安jian滑之至,要從他那邊找到什么,極為不易,這是我命令紫羅蘭跟蹤 與他同伙的金老頭,在昨天夜里發現他偷偷到了村子外圍的一處矮人廢窯,挖掘 翻看,等他離去后,紫羅蘭就把洞挖開,將里頭的金銀珠寶帶來給我。 被埋藏在地下多年,這些金銀珠寶都沒了應有的光澤,但從手工、紋飾來看 仍然可以知道價值不斐,說不定對當事人還有什么特殊意義,這就不難理解為何 那女人會把這當作是最重要的珍寶,在死后仍念念不忘。 「把這些東西拿回去,以后別再sao擾地方了?!?/br> 我大聲說著,鬼物群中的氣氛也有了改變,先是一股寒意凝聚,跟著,一件 殘破的華裳袍服慢慢地飄現出來,那個骷髏美人在鬼物群中現身,森寒的目光先 是朝我這邊瞥來,再轉往散落地上的財寶停留。 「拿了你的寶貝,好好安息吧,殺害你的那個男人,心里也很不好過,他這 些年來……」 有些不懷好意地這么說著,我知道身后一定有人臉色變得很難看,但沒等我 說完,那個骷髏美人的身影忽然消失,鬼物群發出了憤怒的鳴嘯。 「寶貝!寶貝!把寶貝還給我們!」 猜不透鬼物對這些財寶有何不滿,我壓根就想不透問題出在何處,面對一群 撲涌過來的鬼物,我只能選擇轉身逃跑,但有人卻比我更快一步,而且……還是 很多人。 以茅延安為首,整個霧谷村的村民,當聽見鬼物群再次尖嘯,立即拔腿逃跑 又快又急,由于鬼物群都集中在這里,包圍村子的陣形有了空缺,趁這時開溜, 確實大有機會,只是倒楣了被圍在中心的我與阿雪。 「師父,我們……」 「阿雪!跟著我跑?!?/br> 逃命這種事,我們一向不陌生,有著紫羅蘭在前開路,用烈火與電光逼開鬼 物群,我和阿雪沖出重圍。 「你、你這時候還抱著她?她的父親和爺爺呢?」 「不知道,剛剛太亂了,我……我們不可以丟下她不管?!?/br> 懶得與阿雪多廢話,我只是牽著她狂奔,心中禱告那小鬼千萬別挑在這時候 哭出來,不然阿雪分心,我們三人肯定十死不生。 鬼物群的數目實在太多,紫羅蘭雖然護著我們闖出,但最后仍被鬼物群環逼 入村內逃竄,情急之下,我要紫羅蘭領著我們往矮人廢窯跑。 有個殘破的建筑物遮擋,總好過在空地御敵,況且,說不定有什么東西是紫 羅蘭沒有挖出來的,或許就是鬼物群真正要找的寶貝。 「阿雪,把你這幾天學的練的全用出來,能擋多久就是多久?!?/br> 把鬼物群甩開一段距離,沖入矮人廢窯后,我要阿雪張設一個小結界,擋住 追來的零散鬼物,爭取時間。 「腐臭的邪惡之風,聆聽析愿,釋放黑暗的障壁?!?/br> 幾天的特訓有了成果,阿雪的咒語唱完,一道黑色的防壁立即張設出來,攔 擋在鬼物群之前。 沖勢被擋住,鬼物群的尖嘯聲刺耳難當,但阿雪的修為顯然相當有限,那層 黑暗障壁在鬼物群的沖撞下,很快就出現了裂痕,崩潰是遲早的事。 紫羅蘭沖在前頭,進入那只剩幾面空墻的矮人廢窯后,立刻撲地挖了起來, 從那個坑洞里,又挖出了幾件金飾,都是戒指、耳環之類的。 (果然之前挖漏了,可是……是這些東西嗎?這次再壓錯寶就完了。) 正在遲疑,外頭又亂了起來,從阿雪所遮蔽的另一個方向,霧谷村的村民們 沖了進來,后頭就像掛粽子一樣,牽著一長串的鬼物群。 「哎呀!賢侄,你還在這里啊,外面好多鬼怪啊,我們沖不出去……」 「沖不出去?那你死在外頭就成了,干嘛還沖回來?你沒看見這里快撐不住 了嗎?」 大叔和一群村民們在這時沖回來,兩邊的鬼物群一會合,壓力大增,阿雪張 設的黑暗之壁崩潰在即,鬼物群朝她迫近,最近的一個已經不過數尺距離。 紫羅蘭吼了一聲,從地洞里挖出某樣東西,那是一具裹著殘絲寸縷的女性骨 骸,看來就正是那骷髏婦人的埋骨處。 「就是這個東西……喂!寶物找到了,那個什么名字的女人,你的尸體就埋 在這里……」 這話起了作用,但似乎不是我要的那一種,當骸骨一見天日,鬼物群就好像 受到某種激勵,攻勢赫然激烈了十倍,就像是那天鬼物群攻破神官們的光明防壁 那樣,脆裂的聲響,一只像是白骨一樣的枯手,刺破了本就不支的黑暗防壁。 「師父!師……」 鬼物群如同萬馬奔騰般壓倒過去,將阿雪淹沒在數百陰魂的撲擊中。 「阿雪!」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連這一注都壓錯,骨骸并不是鬼物們所要尋找的珍寶。 阿雪被埋進鬼物群中,生死一瞬,我不能指望奇跡出現,眼角瞥見大叔的身 影,立刻一把將他拉過,要他主動出去招認。 「你胡說什么,外頭這么危險,你要我出去?而且我什么都沒做過,認什么 東西?」 茅延安仍是死下認帳,朝一眾村民中躲去,逃避我的外拉,但我卻沒時間陪 他再瞎纏下去,往外頭跑幾步,大叫道:「喂!我不知道什么寶物,但是你要找 的兇手就在這里!」 陰魂的意識里,除了對生者血rou的渴求,就是對復仇的執著了。這句話喊出 來的效果,絲毫也不亞于剛才挖出骨骸的那一刻,鬼物群停下了動作,不約而同 地朝這邊看來,隱隱約約,那名骷髏女性更在鬼物群中浮現出來。 計劃奏效,我急切地大叫道:「你忘記了嗎?在樹底下,那個拿手帕悶死你 的男人,現在就在這里,聽見了嗎?不要遷怒別人,要報仇,你就應該找那個男 人……」 已經失落的久遠記憶,仿佛在我的大喊中,重新在鬼魅的腦海中復現。隨著 印象漸漸清晰,她的外表也開始起變化,從灰白的手骨開始,骷髏模樣的半邊身 體迅速生出了血rou,回復成生前的模樣。 鬼物群沒有動作,我聽見阿雪隱約發出的叫喊聲,顯然還安好無事,機不可 失,要闖出這個死局,就只能利用這機會。我轉過頭,尋找那即將被我出賣的對 象,只見茅延安藏在一眾村民的身后,偷偷對著我搖手。 很明顯的意思,但現在已經不是套交情的時候,我伸手指前,朗聲道:「殺 害你的那個男人……就是他!」 陰風慘慘,鬼物悲嘯,伴著我的指控一起送了出去。順著我所指的方向,一 個男人因為罪行被揭發,兩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對、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我那時候并沒有想過要殺了你, 我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 多年罪行被揭發,心防崩潰的男人跪在地上,涕淚縱橫地痛哭失聲,情境悲 涼。 這情形與我的預期完全不同,因為我原本估計,以大叔的厚臉皮,不太可能 這么容易就認罪,而最失算的一點,就是跪下來認錯的罪人并非茅延安,卻是站 在他身前的金老頭。 眼看著金老頭跪地痛哭,不住磕頭,這太過詭異的情形,將我給弄至目瞪口 呆。(怎、怎么會這樣……) 金老頭痛哭懺悔的內容,和之前大叔說的一模一樣。他滿是皺紋的蒼老額頭 用力碰叩在地上,向死去的妻子求饒,說著當初無心錯殺之類的后悔言語,那激 動的神情假不出來,可以確認他就是真兇。 如果說剛才我的指責,讓鬼物們的記憶開始回溯,那么金老頭的懺悔,就是 把所有失落的記憶環節補完,所有鬼物都好像從狂暴狀態中清醒過來,停下動作 分開出一條路來。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