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1
五歲之后便不曾見過此人,也從未聽見過他的消息,但他比任何人都懂他,因為他身上流著他的血。 他們其實是同一種人。 蘇毓輕輕顫抖,不由自主將懷里的爐子抱緊,仿佛要嵌進心口里去。 小頂把師父和師伯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想起邂逅小師父的那個夢,恨不得立時生出兩條胳膊,反過來把師父抱在懷里。 蘇毓感到爐身上微微發熱,似有一股暖流順著他的心口,流遍冰冷的四肢百骸。 他撫了撫爐蓋,低聲道:“我沒事?!?/br> 又對云中子道:“師父因此將他逐出師門了?” “說是逐出師門,其實說叛出師門更確切,”云中子道,“師父開了戒堂,請了戒鞭,在歷代掌門的神位前狠狠地打了他八十一鞭,三日后,他不等傷愈便離開了九獄山。師父將他從門派中除名,從此絕口不提。他也自此銷聲匿跡,直到過了二三十年,傳來他在隨州龍吟山中渡劫失敗,魂飛魄散的消息?!?/br> 他頓了頓道:“又過了兩百年,師父帶回來一個幼崽,說這是他的孩兒……我才知道他那時并未隕落,殘魂入了輪回,想來師父一開始就算到了?!?/br> 蘇毓沉默片刻,低聲道:“師父算到他會再入輪回,也算到他會生下我,殺光我所有親人?!?/br> 云中子聲音中滿是疼惜:“小毓,師父他……” 蘇毓道:“我明白?!?/br> 云中子說不出話來,他什么都明白,但明白并不意味著不會難過。 蘇毓淡淡道:“師父可曾說過,那人如今是什么身份?” 因為顧蒼舒的相貌與他有幾分相似,他懷疑過大衍宗主白景昕,但白宗主的年紀修為經歷都對不上。 他父親渡雷劫失敗,幾乎魂飛魄散,剩下一縷殘魂入輪回,恐怕要好幾世才能養回來,即便養回靈根,天資也不會太好。 所以那個人的修為不會很高,幾乎不可能是渡劫期的大能。 十洲內外,這樣修為不高又隱于暗處的人,實在數不勝數。 云中子道:“師父不曾說過,自從大師兄叛出師門,他便毀去了歸藏易?!?/br> 蘇毓沉吟了一會兒,問道:“師兄方才想說的是什么事?” 云中子撓了撓日漸稀疏的頭頂,驀地想起來:“對了,差點把這事忘了。昨夜我去了趟藏書塔,查了查與器靈相關的典籍。我們歸藏祖上曾有一位前輩,機緣巧合下附身在劍中成為劍靈,后來只用了一年不到便修出了原身,把修人身的法子記了下來,我這就傳給你?!?/br> 話音未落,蘇毓便收到了師兄傳來的書簡。 他掃了一眼道:“要用原身的血rou?!?/br> 云中子道:“當初小頂留給你那幾滴靈液,里面不就有她的血么?姑且試一試,不行再想辦法?!?/br> 蘇毓目光微微閃動,沉聲道:“知道了?!?/br> 斷了傳音后,小頂躍躍欲試:“師尊,快把靈液拿出來,我這就試試?!?/br> 蘇毓垂眸睨她一眼,冷冷道:“倒是把這事忘了?!?/br> 小頂心頭一凜:“師尊……” “我記得有人答應過我,再也不會煉這種東西?!?/br> “我……這不是歪打正著嗎?”小頂訕訕道。 她生怕師父再嘮叨,搶著道:“快把靈液給我吧?!?/br> 蘇毓目光動了動:“你很想修出人身?” 小頂不明白師父為什么有此一問,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當然啦,”她道,“修出人身就可以出去玩了,我快悶死了?!彼墒窃谮て鞯昀锒琢巳?,最近才換了地方。 蘇毓垂下眼簾,道了聲“好”,從靈府中取出靈液。 小頂道:“我沒手,你幫我倒在爐子里?!?/br> 蘇毓如今對她簡直可說千依百順,當即揭開瓶蓋,小心翼翼地把靈液倒進爐子里。 小頂又道:“師父把我放在地上吧,給我點把靈火?!?/br> 蘇毓:“……”這是修煉還是燉自己? 爐子微微一紅:“師尊你別這么看我,我就是這么修煉的?!?/br> 蘇毓只得依言點上靈火,橫豎人已經找回來了,隨她去折騰吧,大不了燉糊了,再慢慢修便是,修慢點最好,這樣她哪里也去不了,他可以時時刻刻將她抱在懷里。 而只有將她實實在在地抱在懷里,他才感到自己是個真實存在的人,而不是某個人放進小世界里的一縷元神。 她不屬于這里,終有一天會離開他,回到她自己的世界。 蘇毓怔怔地望著爐火,忽然感覺手心有點痛,低頭一看,才發現手心不知不覺被自己掐出了血。 身為一只技藝精湛又兢兢業業的煉丹爐,小頂燉起自己也是一絲不茍,聚精會神地煉了一整天,她終于支撐不住,讓師父熄了靈火,打了個呵欠道:“我困了,明日接著煉吧?!?/br> 蘇毓“嗯”了一聲,將靈火熄滅,把她抱回懷里:“睡吧?!?/br> “我燙不燙手???”小頂問道。 “不燙,很暖?!碧K毓道。 小頂望他兩眼:“師尊,你的臉怎么那么紅?” 蘇毓將目光撇開:“熱氣熏的?!?/br> 小頂有些狐疑,靈火不像凡火那么熱,哪里就熏成這樣了。 蘇毓自然不能說是因為她爐膛里的這姑鮫血遇熱,彌漫得整個房間都是。 小頂還想多問,忽聽“嘶啦”一聲,忽覺身子一沉,拖著她的雙手仿佛瞬間消失,不等她回過神來,已經“砰”一聲砸到了地上。 好在蘇毓的坐榻不高,小頂離地不遠,這一下砸得不重,只是屁股著地,微微有點痛。 她摸摸摔疼的地方,忽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師尊,我的屁股回來啦!” 蘇毓:“……” 他受到的沖擊比她大多了,先是抱在手里的爐子突然沒了,緊接著坐榻前就多出個不著寸縷的大活人來。 更別提他還被鮫人血熏了一整天。 此刻他只覺得渾身的血氣兵分兩路,一股沖向頭頂,一股往下奔騰。 忙起身脫下外衫,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她身上一蓋。 小頂“騰”地坐起身,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