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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但買個百無一用的玩具,有錢也不是這么造的。 這天是三月三,她修煉了一天,從靈府中鉆出來,忽然覺得“喉嚨”里有點癢——這感覺她在九重天時也體會過,她第一次開口,就是一聲咳嗽。 她喜不自勝,趁著店里嘈雜,咳嗽了一下,又輕輕地“啊”了一聲,竟然又能發出聲音了,雖然比之人聲,多了一點金石的感覺,但若是熟人聽見,一定能認出她的聲音。 正想著,耳邊傳來店主人諂媚的聲音:“西門公子光降,真是令小店蓬蓽生輝?!?/br> “新到了什么好貨別藏著,拿出來瞧瞧?!蔽鏖T馥一身歸藏內門弟子專屬的天青色道袍,老神在在地搖著扇子,用挑剔的目光審視店堂里的貨物。 他正彎腰打量一只大能用過的玉指環,忽聽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西門馥!” 他轉過身,背后空無一人。 他背上冷颼颼的,這種古物扎堆的地方,多少有些邪門。 還是假裝沒聽見吧,他轉過身,繼續打量別的貨品。 “西門馥,我知道你聽見了,”小頂急道,“是我呀,我是蕭頂,快把我買回去,只要二十萬!” 第85章 nbsp; 久別重逢 郁洲沿岸, 舳艫相連,游人如織,綿延數十里的華燈與聲色輕易將人淹沒。 蘇毓形單影只地穿行在鱗次櫛比的店肆之間, 對落到他身上的目光一無所覺。 三年來,真實和幻夢的界限越來越模糊。 起初是氣??萁?、神魂虛弱時,紛雜的夢境便會趁虛而入, 他總是夢見他和小頂,他們似乎總是并肩走著,從南走到北, 從春走到冬,那些夢多半是苦的, 他們沒有師門長輩的庇護,衣衫襤褸, 飽受凍餒之苦,他們受盡白眼, 與豺狼野狗爭食。 年幼時, 他們在污泥與黃塵中打滾,稍大一些, 他們又在刀光和血雨里掙命,他們很多次險些被人殺死, 也殺了很多人。 不管夢境多長,最后他們總是會回到那片焦土,他總是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她在他懷里閉上眼。 然后他便抽離了出來, 像一個游魂一般,看著“自己”日以繼夜地用靈火焚燒她魂飛魄散的那座山峰,將山石凝練成金石,再鑄成丹爐。 他看著自己守著丹爐,日復一日地枯坐著。 …… 夢出現得越來越頻繁,到如今,即便毫發無傷地走著,夢境也會突然降臨。 他知道今夕是何夕,也知道自己身在十洲最大的水邊集市,但他的神魂仿佛行走在一段記憶里。 也是這樣華燈如晝、人喧馬嘶的煙火凡塵,一輪圓月高懸在水上,粼粼水面上的倒影像一面破碎的圓鏡。 天氣很冷,他們口中呼出的白氣模糊了視野。 他們還小,視線只到成人的腰際,一不小心就會撞到人。 那些人看清他們的模樣,好些的避之唯恐不及,有的啐一口,低低罵一聲“晦氣”,兇一些的便是當胸一腳踹來。 他緊了緊手心里握著的小手,一用力,手背上凍瘡裂開流出血來,痛得他皺了皺眉。 但他沒放開,只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緊:“這里人多,拉著我的手,小心走散了?!?/br> 她“嗯”了一聲,抽抽鼻子,左顧右盼:“什么氣味,好香……” 他秀氣的鼻翼動了動,果然聞到一股微帶焦味的甜香,勾起了他不久以前的回憶。 “是澆糖畫的,”他解釋道,“就是把糖融成金黃的糖稀,澆成各種模樣,有獅子、龍鳳、猴子、花……想去看看?” “你吃過?”她咽了咽口水。 他垂下眼簾:“小時候,阿娘給我買過?!弊源蛩杏洃浧?,每年上元節爹娘都會帶他逛花燈會,爹爹把他扛在肩上,一手牽著阿娘。 平常不讓他多吃糖的阿娘,這一晚格外好說話,一買就是一大把,他左手拿著龍,右手拿著虎,左邊咬一口,右邊咬一口,融化的糖渣粘了滿臉,阿娘便刮刮他的鼻子,道一聲“小饞貓”,用帕子替他擦嘴。 他們不知不覺走到了澆糖畫的攤子前,攤主正在澆一只小鳳凰,抬眼看到他倆,眉毛一豎,揚手便敢:“走開走開,臟死了?!?/br> 旁邊有人說風涼話:“上元佳節,和氣生才,來者是客么?!?/br> 攤主“呸”了一聲:“兩個臟兮兮的小乞兒,算哪門子客,這是替我趕客呢!” “小乞兒怎么了,莫欺少年窮,沒準小乞兒懷里揣著金錠兒……” 眾人哈哈大笑。 他漲紅了臉,牽著她鉆出人群。 “阿毓,你懷里有沒有金錠兒?”她傻乎乎地問? 他咬著唇搖搖頭,他沒有金錠,別說金錠銀錠,昨日討來的兩枚銅錢,今早換了個饅頭,已經進了這小傻子的肚子里。 看著她回頭伸長脖子,巴巴地望著香氣四溢的糖畫攤子,他抿了抿唇,心想等有了錢,他就買一個糖畫攤子給她,讓她敞開了吃。 正想著,忽聽人群中有人大叫:“花燈出來了!花燈出來了!” 鼓樂和炮仗聲震天,人群像潮水一樣涌過來,奔向他們身后的宮城南門,他們像洶涌潮水中的兩片樹葉,瞬間就被沖散了。 “小頂——小頂——”他聲嘶力竭地喊著她的名字,聲音卻淹沒在洪流中,連他自己也聽不清。 過了許久,人潮總算散去,他在林立的店肆中奔跑著,呼喊著她的名字。 他跑丟了一只鞋,滿是凍瘡的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疼痛直往心口鉆,他也顧不上,一瘸一拐地在人叢中搜尋她瘦小單薄的身影。 他找了很久,終于支撐不住,停下來低頭喘氣,就在這時,有人輕輕拉他的衣擺。 他猛地轉過頭,看到她站在那兒傻笑,手里抓著一根棒糖,左邊臉頰高高腫起。 她拉起他的手,把糖塞進他手里:“阿毓,你吃?!?/br> “誰打了你?”他眼中現出與年齡不符的狠戾。 “我自己撞的……這是別的小孩掉在地上的,”她躲著他的視線,撓撓后腦勺,“不臟的,沾的土我都舔掉了……” 他也被人打過巴掌,一看她的臉就知道是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