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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賣個好。 退一萬步說,就算連山君不愿娶白家女兒,只消委婉地透個意思,也不傷和氣——酒酣耳熱之際的玩笑話,打個哈哈就過去了。 誰知他非但不愿結親,聽這意思還要報仇,莫非他和白長老真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眾人犯起了沉吟,順水推舟賣個好誰都樂意,摻合進人家的恩怨是非里就沒意思了,多數人都打定了隔岸觀火的主意。 白千霜臉上鎮定,心里卻是翻江倒海。將手中鮫綃帕子絞成了繩子。 白長老也不明就里,暗自盤算年輕時做下的幾樁大事,可曾留下什么遺孤,思來想去,都是干干凈凈斬草除根,一點禍患沒留。 他皺了皺眉,冷笑道:“不知老夫何時得罪了閣下?” 蘇毓掀了掀眼皮:“白長老言重,倒是敝徒不知何時得罪了令嬡,讓她幾次三番痛下殺手?!?/br> 眾人聽了都暗自松了一口氣,道他不愿任由白氏父女拿捏,故意拿爐鼎做文章,搭足架子,免得被人視為攀龍附鳳的贅婿之流。 白長老以己度人,也會錯了意,朗聲大笑一陣,眼中閃過陰鷙之色,對女兒道:“阿霜,你可曾為難過那位姑娘?這卻是你的不是了,那位姑娘是連山道君愛寵,常言道打狗還需看主人,便是道君不見怪,為父也要罵你,你是什么身份,與那等……” 他頓了頓,似乎在搜腸刮肚找個合適的詞,半晌一臉嫌惡道:“那等供人消遣的物件一般見識?” 白千霜急得淚盈于睫:“爹爹!”這不是火上澆油么? 白長老向來重門閥,自恃家世,總覺得蘇毓出身太低,性子又太傲,有些委屈了女兒。 此時見他借著爐鼎的事下自己女兒臉面,心中惱怒,加上酒意上頭,忍不住出言不遜。 話一出口,卻立時有些后悔,女兒的面子固然要緊,他的大計卻也需要助力,實在沒有比蘇毓更適合的人選了。 有人打著哈哈和稀泥:“白兄也別苛責令嬡,誰年輕時沒這般小兒女心思?!?/br> 又對蘇毓道:“連山道君也別見怪,女孩兒家鬧著玩罷了,白世侄是老夫看著長大的,人品氣度沒話說,不是那等不能容人的……” 蘇毓冷冷掃了那人一眼:“蘇某的徒弟,輪不到別人來容?!?/br> 白千霜畢竟是女子,看到這里,知道蘇毓是真的被那爐鼎迷得神魂顛倒,連前程都不顧了,仿佛往心口塞了一抔雪,一片冰涼。 她沉吟片刻,站起身,向蘇毓行了一禮:“請閣下明鑒,小女子從不曾加害于高足。身陷魔窟時,小女子本已暗自下定決心舍身成仁,與那魔頭同歸于盡。只是諸派道友不忍見小女子受辱,小女子再三思慮,唯恐打草驚蛇,反而累及道友,故此按兵不動,一旦脫身,小女子便與兩個同門前去營救,當時還遇上了閣下,閣下想必還記得?幸而上天眷顧,高足安然無恙?!?/br> 她句句說是己過,又句句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生在白氏這樣的人家,她自小知道一個道理,說出的話未必要讓別人相信,卻必須冠冕堂皇無可指摘。 這套說辭連山君不會信,在場眾人也不會信,但只要她是白家嫡支的大小姐,他們只能裝作相信。 便即有人打圓場:“千霜是老夫看著長大的,純真善良,絕無害人之心,其中定有誤會?!?/br> 又有人道:“既然閣下高足全身而退,何必計較過去的事……” “是啊,得饒人處且饒人,閣下是當世大能,大人有大量,何必和一個女孩兒計較……” 蘇毓掃了那幾人一眼:“敝徒不曾叫人害死,憑的是她自己的聰明才智。但有人要害她,做師父的便要計較到底?!?/br> 他掀了掀眼皮:“也好叫人知道,什么人動不得?!?/br> 白長老冷笑道:“小女已說了不曾加害于閣下那鼎爐,閣下紅口白牙地誣陷小女,毀她清譽,莫非是欺我白氏無人?” 他怒氣勃然,牙關緊咬,脖子上青筋暴起,蘇毓卻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樣子:“是不是誣陷,不如問問令嬡?!?/br> “白小姐,蘇某可曾誣陷你?”蘇毓冷冷道。 白千霜剛想辯解,忽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威壓襲來,不斷地擠壓她,像是要把她暗藏的心思從身體里擠出來。 她感到透不過氣來,后背上汗如雨下,一個辯解的字也說不出來。 不過片刻,她便忍受不了行將窒息的折磨,開口道:“我……就是想那賤人去死……” 說出真話后,那股壓迫之力頓時一松,她的心里話像水一樣往外流:“本來他們是要抽簽決定的,我怎么能讓他們抽簽?萬一抽到我呢?何況抽簽抽到那賤人的機會太小,我想她死,更想她被玩弄死,最好讓連山君看到她的丑態,想起她只覺得惡心……” 她一股腦地往外說,白長老壓根來不及阻止,惱羞成怒地瞪向蘇毓:“你竟敢對我女兒用禁術!” 這術法原是大宗的法堂審問犯了重罪或重戒的弟子用的,因為被濫用,正道宗門明面上都將之當作禁術。 此術條件苛刻,兩人修為須得十分懸殊方可奏效。按說白千霜已是元嬰期九重境,這種術法對她難以起作用的——便是同為渡劫期的白宗主,恐怕也做不到。 蘇毓露了這一手,方才幫腔那些人頓時偃旗息鼓,一來白千霜已吐露了實情,二來連山君的修為已超乎意料,再幫下去,恐怕惹得一身sao。 蘇毓卻是翻臉不認賬:“許是令嬡良心發現說出實情,與蘇某何干?!?/br> 白長老咬牙切齒:“你待如何?那女子毫發無傷,莫非還要我堂堂白氏女兒低三下四賠禮道歉?” 蘇毓眼皮也沒抬一下:“這倒不必,令嬡那些廢話一文不值?!?/br> “你……”他“騰”地站起身,指著蘇毓的臉,“小子張狂,今日勢必不肯善罷甘休了?真當我白家無人?” 蘇毓一哂:“白宗主修為高深,劍法精妙。至于其他姓白的,請恕蘇某孤陋寡聞,的確不曾聽聞過?!?/br> 白長老劍法修為也自不差,但天資就比長兄差了一截,平素最恨別人說他不如兄長,當下急怒攻心,本命劍“鏘”一聲出鞘,劍鋒直指蘇毓的臉。 白長老是火靈根,本命劍也帶著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