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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師祖?”他說的師祖,自然是指顧英瑤了。 顧蒼舒的雙眼中頓時盈滿了淚水,他喘著粗氣,一字一頓慢慢道:“娘……娘為了救我,落入……深淵中……” 說罷,終于氣力不支,昏厥過去。 那太璞宗弟子忙伸手探他鼻息,感到氣息還在,稍微放下心來。 但隨即想起顧英瑤葬身魔域,頓感迷茫無措——英瑤仙子這幾十年來雖有大半時間在閉關,將門派中大部分事務都交給少主,但大事仍舊由她委決。 明面上顧清瀟是宗主,實際上太璞宗的門戶全由英瑤仙子支撐。如今頂梁柱斷送在這里,宗主庸懦,少主年輕,還受了重傷,不知門派中要亂成什么樣。 蘇毓冷眼瞧著不成人形的顧蒼舒,對師侄道:“你去看看?!?/br> 葉離領了命,走上前去,俯身打量顧蒼舒的傷勢,從袖中取出一盒去腐生肌的膏藥給那弟子:“先替顧公子敷上?!?/br> 那太璞宗弟子道謝接過,卻只拿在手上,并不替顧蒼舒敷上。 葉離見狀只是無所謂地一扯嘴角,對那弟子道:“節哀順變?!?/br> 說罷,他回到師叔身邊,“嘖”了一聲:“那顧家小子著實慘,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好rou,還沒了當靠山的親娘,太璞那些老家伙怕是要不安分了,憑他這副外強中干的樣子卻壓不住?!?/br> 蘇毓隨便找了個借口把小頂支開,挑了挑嘴角,對葉離道,“未必。哪姓顧的連自己生身母親都能算計,不是什么省油的燈?!?/br> 葉離大吃一驚:“莫非……他這犯不著吧?” 蘇毓抬頭望了眼天空,視線的盡頭正是原先魔眼的位置,如今只有一片昏黃。 他收回視線,淡淡道:“知道那座高臺是做什么用的?” 葉離搖搖頭:“請師叔賜教?!?/br> 蘇毓挑挑眉,不滿道:“你這魔族怎么當的,連本族的事還要別人賜教?” 葉離撓撓后腦勺:“師叔可別冤枉小侄,小侄生是歸藏的人,死是歸藏的鬼,與那些邪魔外道沒有半點瓜葛?!彼怀錾捅粠煾笓旎亻T派,是徹頭徹尾的純血歸藏人,只看他有多摳門就知道了。 蘇毓道:“這是魔族用來祭祀魔眼的祭臺,據說下面連著歸墟,若是能按正確的方法將血脈至親獻出去,就能獲得歸墟的力量?!?/br> 葉離想到身上那點稀薄的魔族血脈,臉色都綠了。 蘇毓輕嗤一聲:“你怎么連這種蠢話都信?若那么容易,他們早就把正道殺光了,哪至于憋在這種破地方?!?/br> 葉離:“……”這么尖酸刻薄,活該你討不到老婆。 蘇毓話鋒一轉:“不過若你是顧英瑤,知道自己已無生理,會把自己一身修為帶下黃泉么?” 殺人可以奪寶、奪丹,卻奪不了修為,除非本人心甘情愿將修為送出去。 葉離只覺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回頭望了一眼人事不省的顧蒼舒,輕輕嘆道:“人心吶……” 正說著,蘇毓忽然瞥見天邊有一片黑云向他們飄來,伴隨著呼呼的風聲。 七魔谷位于魔沼之下,他們頭頂的根本不是天空,哪里來的云? 他當即明白那是什么,不多時,黑云飛近些,卻是一艘翼舟,比歸藏那艘略小些。 身陷谷中的弟子們發現飛舟,個個如釋重負。 翼舟飛到當空,慢慢下降,懸停在離地兩三丈處,二十來個穿著各色道袍的修士從船舷躍下,個個仙風道骨,單看那通身的氣派便知是各派的高手。 為首之人正是大衍宗的白長老,緊隨其后的則是太璞宗兩個長老,還有重華門那位女長老。 眾人一下翼舟,見到顧蒼舒的慘狀便是一驚,又得知顧英瑤的死訊,俱都現出震驚和沉痛的神色,至于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白長老確認過女兒安然無恙,便即張羅著眾人小心翼翼將重傷的顧蒼舒搬上橫桿,抬上翼舟治傷。 白千霜待父親忙完,像個孩童一樣撲進他懷中,低低地抽泣起來:“爹爹,女兒差點就見不著你了……” 白長老拍拍女兒后背:“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有爹爹在?!?/br> 又輕輕推了推女兒肩頭:“爹爹還有事,多大的人還撒嬌……” 白千霜這才松開父親,用帕子掖掖眼角:“女兒失態了?!?/br> 話音未落,回頭一望,卻見蘇毓和葉離帶著歸藏眾弟子向翼舟走來,立即嬌羞地低下了頭。 白長老順著女兒的目光望去,那男子不是蘇毓是誰? 他的目光落到他身邊的爐鼎身上,見她緊緊跟在連山君身后,心下已是不悅,再留意到她身上披著的男子外袍,一看便是從連山君身上脫下來的,目光越發沉了——他雖屬意連山君為婿,但對他頗有幾分忌憚,又見他將個爐鼎寵得不知天高地厚,越發不喜。 男人豢養爐鼎不是大不了的事,有頭有臉的人物,誰房里沒有幾個?但是私下里愛怎么玩都無傷大雅,放到明面上來寵,便不成體統了。 何況那爐鼎還在眾目睽睽下羞辱他女兒——那姓蘇的小子若要娶他寶貝女兒,先得把那爐鼎料理了。 他定了定神,按捺下怒意,迎上前去向著蘇毓一揖:“調集人手費了些時間,貧道來遲了,還請連山道君見諒?!?/br> 蘇毓回以一揖,淡淡道:“白長老來得正及時?!?/br> 白長老哪里聽不出他話里有話,更是惱怒,忽覺手臂一沉,卻是女兒挽住了他的臂彎:“爹爹,多虧蘇大哥來得及時,救女兒于水火……” 白長老心中長嘆一聲,他子女緣薄,命里無子,只得這么一個女兒,自小愛如眼珠,見女兒一顆心全系在這小子身上,心頭不由得一軟,何況有連山君當助力,他的大業便成了一大半。 他強壓下不滿,正要開口,卻聽歸藏弟子中有一人道:“白仙子與師叔祖以兄妹相稱,咱們豈不是多了個干姑婆?可喜可賀?!?/br> 這話一出,不止歸藏眾人笑成一片,其它門派的弟子也忍俊不禁。 白千霜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咬著唇,淚盈于睫地覷瞧蘇毓,見他冷著張臉,并不朝她望來,心里不由失望。 白長老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礙著眾人的面卻又不好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