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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三界第一劍修, 運籌帷幄的當世大能連山君,有生以來第一次, 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他都顧不上介意這爐鼎要生孩子,竟然放著他一個大活人只當看不見, 向一個假人求助。 小頂倒沒有瞧不起大活人的意思,也不是在和連山君賭氣。 只是親疏有別, 阿亥是她好朋友,連山君什么都不是。 方才那顆蛋忽然從爐子里跑出來, 在她肚子里上躥下跳, 弄得她一陣劇痛,她第一反應自然是向阿亥求助。 不過阿亥一個缺心眼的傀儡人,幫人接生實在不在他的職責范圍之內, 只是撓撓頭:“啊呀, 這我也沒生過啊,要不我給你吶喊助威吧?!?/br> 蘇毓:“……” 傀儡人氣沉丹田,準備給爐鼎加油鼓勁, 等他一口氣提上來,嘴已經不翼而飛了。 小頂肚子里的蛋蹦跶得越來越歡, 她再也坐不住, 慢慢從石凳上滑下來。 蘇毓也顧不得在乎自己讓人占便宜了, 伸手把她提溜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你忍一忍,我找人來?!?/br> 他一手扶著她,一手掐訣施術,給云中子傳音。 片刻后,耳邊傳來云中子的聲音,周圍人聲鼎沸,十分嘈雜:“小毓啊,找師兄何事?” 蘇毓蹙眉:“師兄在何處?” 云中子道:“攝提宗宗主三百大壽,我在華鐘山呢,金竹也在,你有何事?” 蘇毓捏了捏眉心,云中子大約每三年出一趟門,這小爐鼎也真是會挑日子,早不生晚不生,偏偏挑在老媽子不在的時候生。 “蕭頂臨盆了?!彼滔乱痪?,利索地掐斷了傳音咒,留下云中子的半截驚呼回蕩在耳邊。 他沒敢耽擱,立即又傳音給歸藏醫館的大夫,誰知唯一一個懂點帶下科的大夫正好放假——因為最近蔣寒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醫館清閑了不少,大夫們趁機把攢了幾年的假都拿出來休。 蘇毓垂眸看了眼靠在他懷中的少女,她臉頰上健康的紅暈已全然褪去,尖尖的小臉比紙還白,只有眼眶是紅的,額頭上沁出的汗流下來,和眼角滲出的淚水混在一處,濡濕了鬢發。 原本鮮嫩欲滴的櫻紅雙唇也脫了色。 明明疼成這樣,她也不哭不叫,連哼都不哼一聲,只是緊緊咬著下唇。 即便蘇毓對她成見頗深,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他咬咬牙,做了一件做夢都不敢相信的事。 蘇毓不情不愿地施了個傳音咒,半晌,耳邊才傳來個冰涼刻薄的聲音:“找我何事?” “蔣寒秋,”蘇毓捏著鼻子道,“你會不會接生?” 蔣寒秋一怔,隨即冷笑:“蘇毓,你又在耍什么花樣?” 蘇毓的太陽xue突突直跳,他和這師侄大約八字不合,平常說不了三句話就要拔劍,不過垂眸看了一眼懷里的小爐鼎,硬是把這口氣忍了下來,冷冷道:“蕭頂臨盆了?!?/br> “等等……”蔣寒秋這回是真傻了眼,她連meimei有身孕都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臨盆了? 她愣了愣,隨即暴怒:“蘇毓你還是不是人,她還是個孩子??!信不信我今天就殺了你!” 蘇毓差點沒被她這一聲吼震聾,耳朵嗡嗡作響。 他從牙縫中擠出四個字:“不是我的?!?/br> 蔣寒秋“哦”了一聲:“那也是你不對?!?/br> 蘇毓:“???” 蔣寒秋:“你別碰我寶貝,我馬上就到?!?/br> 蘇毓冷哼了一聲,兩人幾乎是同時迫不及待地掐斷了傳音咒。 就在這時,少女的長睫突然顫動。 她猛地睜開眼睛,從蘇毓的懷里跳將起來,捂住肚子開始干嘔。 蘇毓有些懵,他自是從未見過人生孩子,但憑著他模糊殘缺的知識,似乎并沒有嘔吐這個環節。 “你怎么樣?”他的喉嚨有些發緊,“蔣寒秋很快就到,再忍片刻?!?/br> 蔣寒秋雖然不堪大用,但這一輩就她一個女徒弟,只能矬子里拔將軍了。 小頂無力地擺擺手,喘了一口氣,還沒開口,又干嘔起來。 方才這蛋在她肚子里亂竄,似乎是找不到門路出去,她便試著引導它,就像在心法課上引導氣在經脈中運行。 連山君教過她,從哪兒進去就從哪兒出來,她記在心里,便努力把蛋往上引。 沒想到真的有點用處。眼下蛋已經到了喉嚨口,只差一點就能生出來了。 只是蛋的圓頭有點大,有些卡。 她深吸了一口氣,氣沉丹田,正準備發力,阿亥突然伸手在她背上一拍。 那蛋受力,從喉嚨里滑了出來,小頂冷不防一張嘴,一顆外殼紅彤彤,還纏繞著縷縷金絲的小蛋掉了出來。 蘇毓瞥見那蛋的模樣,不由微怔,這是迦陵鳥蛋,而整個十洲境內,只剩下一只迦陵鳥,就在他們歸藏外山。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震驚爐鼎用嘴生蛋,還是該唾棄那只下流無恥的老鳥。 紛繁蕪雜的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只是一瞬間的事,然而就因為這一瞬間的愣怔,他錯過了接住蛋的時機。 等他回過神來,那枚小蛋已經“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脆弱的蛋殼“咔嚓”一聲裂成兩半,蛋清蛋黃慢慢淌出來。 蘇毓:“……” 小頂打了個嗝。瞪大眼:“我……我的蛋!”這流了一灘,還能撿起來吃嗎? 好不容易生出來的呢! 事態已經完全失控,蘇毓一個只會殺人的劍修,哪里知道怎么安慰一個剛生產就失去孩子的母親? 這種時候還是讓傀儡人代勞的好。 蘇毓大方地一揮手,把嘴還給了大淵獻。 傀儡人一拿回嘴,立即指著一片狼藉的鳥蛋道:“那是什么?” 蘇毓和小頂定睛一看,發現細碎的蛋黃中間,有顆小指指甲蓋大小的小丸子,正閃耀著金紅的光芒。 “內丹還在,還有救?!碧K毓暗暗松了一口氣,他被這爐鼎哭怕了。 話音未落,忽然有個白影橫躥而來——卻是小頂最后疊的那只紙肥雞。 紙雞的黑豆小眼冒著精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