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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氣如此淡,藥效想必有限,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小頂沒有身為人的脾氣,又不會看人臉色,不知道他是故意不理人,只以為他沒聽清,提高嗓門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她頓了頓,費勁道:“兩個人,你看到,沒有?” 她剛才悶在箱子中,沒聽清外面的動靜,只依稀聽見打斗聲,見箱蓋打開,便迫不及待地伸出頭來一探究竟,誰知道外頭站著的卻是個陌生人。 身為一只爐子,小頂沒見過幾個人,對美丑只有個模糊的概念,方才那個滿臉疙瘩的修士看著便不舒服,眼前這個白衣人就順眼多了,她也說不上來哪里順眼,大抵是眉目比較合式。 只可惜也和她同病相憐——生著個癟肚子。 那人甚至比她還瘦,活像沒吃過一頓飽飯。 白衣人見她這么肆無忌憚地打量自己,目光冷下來:“他們死了?!?/br> 小頂一愣:“???怎么,死了?” 那人淡淡道:“我殺的?!?/br> 小頂咬著下嘴唇努力思索,她飽滿的嘴唇泛著水光,像是熟透的櫻桃,仿佛那排小巧的牙齒再使一點勁,就會有香甜汁液迸濺出來。 白衣人看在眼里,微微蹙眉。 有的爐鼎雖藥效平平,但憑著出眾的皮相,也能賣出高價——自有人樂意一擲千金買個玩物逗自己開心。 做這門生意的人也深諳此道,不但將這些爐鼎打扮得冶艷妖嬈,還讓他們修習媚術,以便取悅買主。 眼前這爐鼎身上只有幾片輕薄鮫綃,半透明的鮫綃用細金鏈子連綴在一起,幾乎不能蔽體,幾綹微卷的烏發垂下來,擋著胸前的風光,卻擋不住兩抹飽滿的圓弧。 另有兩條細金鏈子繞過脖頸,穿過琵琶骨,再從鎖骨間的凹陷穿出來,隱隱看得見血跡。 爐鼎這東西,生來便是造化不公的明證。他們身具靈力,卻不能轉化為修為,只可為人所用,助人修煉。若是出生在修道世家,有族人庇護,還能平安過完一生。 而像她這樣的凡人,手無縛雞之力,又無人庇護,只能任修士踐踏。 從十五六歲鼎成門開,到靈力被采盡,通常只有兩三年。眼前這只多半活不到二十。 可憐,但與他何干? 他只是瞥了一眼,無動于衷地收回目光:“出門西行兩里,有小路通往山下?!北戕D身欲走。 小頂這時總算把事情盤算清楚了,那兩個修士把她關在箱子里,顯然不是好人,這人殺了那兩人,又放她出來,自然就是好人了。 她一看白衣人已經走到了門邊,連忙七手八腳地爬出箱子,跌跌撞撞地追上去,一邊喊:“哎,你,等等!” 仙君說人間講究知恩圖報,人家救了她,她還沒來得及道謝呢! 順便也可以打聽打聽怎么去歸藏派。 那人卻恍若未聞,徑直朝外走。 小頂有生以來第一次擁有雙腿,駕馭起來不太熟練,心里一急,冷不丁被門檻絆了一下,摔了個臉朝地,額頭磕在門口石板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白衣人總算停下腳步,轉過身:“何事?” 小頂痛得眼冒金星,淚花直往外冒,搓著額頭上的腫包:“謝……” 她歪坐在地上,原本擋在胸前的兩綹烏發滑至肩頭,胸前便沒了遮擋,一抬手,什么都一覽無余。 白衣人目光一冷:“不必?!?/br> 小頂見那人轉身欲走,忙道:“請問,歸藏派,怎么去?” 那人停住腳步,挑了挑眉:“你去歸藏派做什么?” 小頂:“我,找人?!?/br> “誰?” 小頂不知道書上那字怎么念,就地找了根樹枝,在泥地上畫出了“連山君”三個字:“找他?!?/br> “找他何事?” 小頂驕傲地挺了挺胸:“我要做,他的,爐鼎?!?/br> 白衣人臉色一沉,他看這女子傻乎乎的,似乎心智不全,這才留下與她多說幾句。 誰知她裝傻充愣,惺惺作態,不過是為了攀附于他。 倒也無可厚非,在修仙界,弱者依附強者是天經地義的事,修士尚且如此,何況是天生的菟絲花。 若是能得強者憐惜庇護。日子便會好過許多。 有心機不是錯,只可惜,她挑錯了人。 他冷冷道:“你不怕他?” 小頂仰起臉,眼中滿是困惑,為什么要怕? “連山君”的名號不止令修士們聞風喪膽,在凡人中更是如雷貫耳,據說能止小兒夜啼。 這世上不可能有人沒聽說過。 “他殺人如麻,手段殘忍,你不怕?”他抱著胳膊靠在門邊,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庭院中一片狼藉的尸體。 小頂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這才注意到兩個修士慘絕人寰的尸體。 可惜她看人類殘骸就和人類看一堆破鍋爛碗差不多。 她側側頭,眼睛微微睜圓,長睫毛忽閃忽閃:“不怕呀?!?/br> 為什么要怕?她本本分分地幫連山君煉好丹就是了。 白衣人掀起眼皮,第一次用正眼打量她。 不管是真不怕還是裝不怕,這爐鼎的膽子倒是不小,也難怪敢向他出手。 他體質特殊,每每月盈時都會經脈逆行,必須閉關調養,若是用這手段,的確可以緩解一二。 只是他一向不喜歡熏人的鼎氣。 眼前這只……氣味倒是不討厭,但也僅止于不討厭而已。 他一哂,嘴角雖含著笑,卻越發顯得涼?。骸跋然钪綒w藏再說吧?!?/br> 誰都知道九獄山遍地妖邪,擅闖歸藏者更是九死一生,能活著抵達山門的只有兩種人:修為極高的大能,或是道心堅定,摒除欲念的圣人。 這爐鼎顯然兩邊都靠不上。 他向來不管閑事,能出言告誡,已是仁至義盡。 小頂卻哪里聽得出他話中深意,還想細細詢問,忽聽空中傳來一聲低沉的吟嘯。 她抬頭循聲望去,只見一條通體銀白,生著翅膀的蛇在彤彤的云霞間若隱若現。 正愣怔時,卻見白衣人輕輕一躍,翩然飛至半空,穩穩落在蛇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