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壯漢救人時想過自己會死嗎？如果早知道這樣，也許他就不會去救了。救人的時候，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罷了。

    而唯靈救他，也是下意識的，不想眼睜睜看著他死而已。

    玥笙沒再問什么，他俯身幫她蓋好被子，便拿著空碗離開了。

    他強迫自己想些別的來轉移注意力，不愿深思剛剛聽到唯靈的話時，那隱秘又不易察覺的……失落感。

    他要早些回房睡才行，明早，還要去送二師兄他們。

    想起二師兄玥溫，玥笙卻又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二師兄管得太多，雖說是為他好，但是，他并不是什么不懂的小孩子了，不需要別人為他事事cao心。

    他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為自己承擔后果。

    不論好壞，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

    唯靈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在頭頂了。

    她看了半天那明晃晃的日光，才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

    她起遲了！錯過了送弦若他們！

    唯靈有些懊惱地咬了咬唇，都說酒醉第二天容易起不來，卻沒想到裝酒醉也這樣費心費力，直接導致她一覺睡到現在。

    不過轉念一想，她也覺得沒什么了，她去也是給弦若和玥溫添堵，讓他們走都走得不安生，得饒人處且饒人嘛，反正以后，估計也不會再見面了。

    只是，玥笙哪里去了？送個人而已，要這么久嘛。

    唯靈沉思半晌，想了想，她還是下了床，如今她寒毒已經好很多了，發作的時間越來越短不說，也可以動用些靈氣了，靈氣雖微弱，用來自保也是可以的。

    平日里玥笙看她看得緊，都不肯讓她出門，如今趁著玥笙不在，唯靈倒想趕緊出去溜溜。

    但是……唯靈想了想，如今到底不比沒受傷的時候，聽說冠城里修真人士很多，玥笙又不在身邊，她雖不甘愿，但還是給自己稍微用法術將容貌變得平庸些，至少不會一站出去就吸引眾人的目光了。

    于是，唯靈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了，也未曾遇到任何人的阻攔，府里的丫鬟小廝們雖覺得她眼生，卻也不奇怪，吳府里來來往往人也不少，既然是從吳府出去的，想必是個客人吧。

    到了街上，唯靈才明白，玥笙說的，冠城很亂是什么意思。

    窮麟在西北蠻夷之地出世，冠城是去西北蠻夷之地的必經之路，冠城不僅來了很多修真之人，甚至有很多妖。

    街上氣息混亂，唯靈那點妖氣在這些妖中根本不夠看的。

    不愧是上古妖獸窮麟，窮麟一出，天下都大亂了。

    不過，唯靈忽然想起來，自己的真身也是上古靈花啊，想必她開花之前，也引起了各界的動蕩，畢竟，她可是比窮麟還要珍貴的。

    唯靈邊想著邊往前走，卻見前方一條街都很熱鬧，張燈結彩的，似是在賣很多精巧的小玩意兒，凡人就是這點好，他們察覺不出妖氣，因此他們也不知道路過的某個人是個什么東西，他們只要安安分分地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那大娘看她看著面前的一條街出神，好心提醒道：“姑娘對央街可是有興趣？再過半月就是中鳶節了，這都是在賣些小玩意兒為中鳶節做準備，這些小玩意兒啊，可以做情人間定情的信物?！?/br>
    唯靈這才回神，疑惑道：“中鳶節？”

    大娘一笑：“姑娘是外地人吧？這中鳶節啊，是冠城的重大節日，在這天和情人一起到許愿樹下許愿，互贈信物，便可白頭偕老啊?！?/br>
    唯靈眨了眨眼，心里又有了主意，她確認道：“是半月后嗎？”

    大娘點頭應道：“是啊，四月初五?！?/br>
    這熱鬧一定要湊！唯靈還沒見過凡間過節呢，想必一定很好玩吧。

    唯靈便開心起來，左看看右逛逛便走到了央街的盡頭。此時，一陣吆喝聲卻突然傳來，“姑娘，姑娘買個rou包子吧！熱騰騰的包子嘞！餡多皮薄的！”

    rou包子？話本子里除了烤豬蹄以外說得最多的就是rou包子了！

    唯靈被這吆喝聲吸引住，她走到包子攤前，打量著那些熱乎乎的包子，有些想嘗嘗哎。

    只是，上次吃烤豬蹄實在是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她不太敢吃rou餡的，便歪頭道：“rou包子？不想吃rou，那有甜的包子嗎？”

    那諂媚堆笑的小販一愣，反應過來后連忙道：“有啊，有棗泥餡的，姑娘要嘗嘗嗎？五毛錢一個！”

    唯靈點點頭，把碎銀子遞過去，接過那棗泥餡的包子，“嗷嗚”咬了一口，一口下來，沒嘗到半分甜味，她蹙了蹙眉頭，把口里的包子皮“呸”地吐了，問道：“棗泥呢？”

    那小攤販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這姑娘莫不是來砸場子的吧？當著自己的面把包子皮吐了，這不就是在打臉嗎，說他的包子不好吃??！這還怎么做生意！

    但他還是賠笑道：“你再咬一口就吃到了?！?/br>
    唯靈依言又咬了一口，入口的棗泥又膩又粗糙，和酥仁樓的小點心根本就沒法比，她全都吐出來，不開心道：“難吃?！?/br>
    這絕對是來找茬的！

    小攤販臉一沉，也換了語氣：“五毛錢的包子，能有多好吃？這小攤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快走快走！”

    唯靈聞言，不氣反笑：“嘖，本來沒想和你起爭執的，是你自找的，剛剛是你說這包子皮薄餡多，可我一口咬下去都沒吃到餡，你這不是唬人呢嘛？”

    沒想到這貌不驚人的小丫頭還是個伶牙俐齒的，小攤販只覺得晦氣，今天真是諸事不順，他沒好氣道：“就唬人怎么的！你個小丫頭能上天啊，誰不知道叫賣的都是往好了說，難不成我還要說包子皮多rou少??！”

    唯靈撇了撇嘴，袖子下的手指微動，正欲略施法術給他點顏色瞧瞧，突然，她還沒干什么，那個包子攤一下子著起火來，攤販也顧不上他了，連忙哭天搶地的開始救火。

    唯靈還有點懵，卻只聽身旁傳來了清越、慵懶又帶著三分熟悉的男聲——

    “靈兒?！?/br>
    她茫然的轉頭，卻見記憶中的鳳凰仙就這樣突然的出現在她眼前，衣襟火紅，微微露出乳白色中衣，發絲被黑玉簪別起，幾縷青絲半擋鳳眸。

    紅衣黑發，半點未變，一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