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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書硯頓悟,先鋒隊怕是要清理車間,專門對付來檢查的人。他暗嘆,幸好都拍了照。*放假這天許書硯和安全員,還有車間另外幾個人一起在工廠外面的小商店打牌。脫掉工作服,他們看著就像一幫社會閑散人員。許書硯本來可以留在旅館整理上交的資料,不過他突然想看看那個“公司大老板”是不是林洋。小商店當街,是一棟新建居民樓的底商。一群人坐在店門外的小板凳上,圍著張小方桌。陽光耀目,卻不熾熱,,曬得許書硯懶洋洋地瞇著眼。乍一看去,和墻根下蜷成團的兩只貓挺像。中午一點多,遠遠開來一列車隊,路面塵土飛揚。駛過商店門前,正巧遇上前方路口出了事故,車子一輛接一輛地停下。許書硯靠著工友的大腿,一只手費力地從領口探進去撓癢。他像個真正混日子的車間工人一樣,翹著二郎腿,平視停在前方的那輛車。一輛黑色的奧迪A8L。黃塵散去,車窗慢慢降下,車后座的人直直看過來。許書硯瞬間忘了該做什么反應。那個人居然是殷漁。我眼花了嗎?他不是還有兩個月才回來?他提前回來了?!殷漁神情冷肅,穿著立領黑色風衣,坐在內飾豪華的車里,一瞬不瞬地盯著許書硯。許書硯瞇了瞇眼,突然想到很多年前,他們也是這樣一個在車上,一個在車下,兩兩對望。快四年了啊。和他分別的時間早已比相處的更長。像何之白說的,他憑什么篤定這四年殷漁沒看上別人?正在胡思亂想,許書硯看見殷漁身后一個腦袋靠過來。是個同樣年輕的男人,他不確定是不是林洋,很多年沒見,忘記了他的長相。只見兩人說了什么,殷漁輕輕搖頭,隨后車窗升上。不一會兒,車隊低調又氣勢浩大地開走了。許書硯被工友無意推了把,沒留神一頭栽倒,引來了一陣大笑。他這才感到,自己心跳如擂鼓。*“音信全無兩個月,一打電話只問自己相好的,許書硯,你太沒良心了?!本€一接通,許書硯還沒說話,何之白先嗷嗷叫起來,“我可是一直記得把你那兩條魚養得白白胖胖?!?/br>許書硯沒吭聲。“喂?!”何之白著急了。“嗯,”許書硯應道,“謝謝你?!?/br>“哎……”這么正式的道謝反倒讓何之白有些無措,“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殷漁他確實回來了,現在在殷氏酒店工作。這個殷氏很有趣,聽說要給林家的工廠蓋宿舍。林家要求以酒店冠名,提高檔次,殷氏竟然同意了。這不是自降身價嗎?”許書硯若有所思地應一聲:“嗯……”“殷氏早就今時不同往日了?!?/br>的確,自從殷仲月掌管殷氏集團,業績就走了下坡路。她把殷蓮調回集團總部,任商業地產副總裁。難怪顧不上許書硯了,這幾年殷蓮一直在忙事業。許書硯還記得殷野說過,殷仲樊的死和林氏有關。眼下看來,殷仲月處處忌憚他們,仿佛真有什么把柄被他們握住。一個月后,許書硯完成了工廠調查任務,低調離開。他休整一周,將以煉鋼廠代表的身份,參加月初OE的一場國際投資者見面會。萬萬沒想到,他又遇見殷漁。☆、清算要是許書硯事先知道殷漁也在,他大概會換身行頭。不說帥氣英俊,至少看著像個正常人。而不是一身皺巴巴的亮橙色西裝,貼著假八字胡,戴復古圓框眼鏡,梳齊整而油亮的中分頭,像個呆頭呆腦的土鱉。他一口不中不洋的雜腔磕磕絆絆,殷勤地拼命往OE一位高管身邊擠,努力遞去名片。那位大腹便便的高管用眼角的余光瞟著名片——XX公司共同基金分析師,下巴一抬,轉了過來,鼻子哼一聲:“嗯,我聽說過你們公司?!?/br>許書硯喜出望外,連連點頭哈腰。心里卻嘀咕,幸好自己只是臨時的,要是一直干下去,演技說不定能拿個奧斯卡。許書硯接連提出幾個愚蠢得令人發笑的問題,把高管逗得前仰后合。他故作緊張,掏出一張手帕擦汗。對方一臉憐憫地拍拍他的肩,高深莫測地笑道:“OE怎么會用那種方法處理現金?!?/br>許書硯神經繃緊,總算觸到最核心的問題了。他將手帕放進衣兜,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開便攜竊.聽器。高管喝了不少酒,但腦子還算清醒,沒把話說開,云遮霧罩的,如果不是內行還真不明白。許書硯當然不是內行,不過他先前表現得宛如智障,眼下接不住話茬,對方也不以為意。就是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彎腰久了,背酸。許書硯趁高管轉身從服務生手上的托盤拿酒,立馬挺直背,緩了口氣。然而太陽xue沒由來地跳了跳,好像從剛才就有人一直看這邊。他謹慎地再次掏出手帕佯裝擦汗,偏過頭,愕然看見殷漁。心下暗嘆,果然是人靠衣裝。殷漁梳個背頭造型,成熟不少,一身挺括的高檔西裝,手里握著酒杯,雙眉微蹙。他定定地看過來,明亮燈光下臉部線條分明,像個精致的假人。許書硯這才后知后覺地記起,這場見面會是在殷氏酒店的宴會廳舉辦。殷漁從沉思中回過神,與許書硯視線相撞。他很快轉開臉,朝側門走去。許書硯連忙打斷高管,示意有要緊事得先走,著急地追過去。*出了側門是電梯間,三三兩兩的人等在外面,不時抬頭看跳動的樓層數字。許書硯心里一沉,殷漁不見了?但他很快聽見斜后方打火機的開蓋聲,清脆彈響絲毫未被四周人聲掩蓋。他扭頭,見殷漁靠著墻,視線從手里的打火機緩緩上移。沒等許書硯開口,他大步走向一旁的安全通道。許書硯快步跟上。厚重的關門聲響徹樓道,殷漁抬手摸亮墻上的感應燈,不愿和許書硯待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他抿緊雙唇,歪頭打量許書硯這一身,“你來這做什么?”許書硯分明從他眼里看出“好丑”兩個字,笑了,靠近一步,“還以為你從此假裝不認識我?!?/br>殷漁后退一步,“我當然認識你?!?/br>許書硯再靠近,放低了聲音:“還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br>殷漁退到樓梯邊緣,索性下了幾級臺階,仰頭看他,“身為N市禧景酒店副總經理,看見可疑人物,自然會多留心?!?/br>言下之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