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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去!” “花朝……” “放心吧!我水性好著呢!當日我泅水逃婚,一個人能游那些里路!”花朝負著他, 縱是因水的托力輕了許多,仍有些氣喘, 她咬牙撥開水,往那泱泱碧水中心游去:“你讓我相信你,你也得相信我!” 杜譽唇角暈開一個無奈的笑, 日光照在水波上, 在他眼前炸開一個又一個光圈, 他怔怔出了會神, 想起葉湍在河邊的話,沉沉應了個“好”。 花朝水性的確很好, 昔日天子年少時落水差點去了半條命, 她看了心有余悸,很是下了一番苦心練游水。如今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上了用場。 她一下一下、吃力地向前劃著,“嘩啦”一下撥開江水,再“嘩啦”一下沉入水中, 每一下,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肌rou和牙關在隱隱顫動。 她不能放棄。 當日早春時節,堅冰初融,河水冰的瘆人骨頭,她仍能咬著牙游出十來里,今日怎么不行! 她就不信了! 這么咬牙堅持著,游出里許,江面慢慢變窄。她正準備再窄一些的時候就干脆游過江上岸,卻忽然瞥見不遠處的蘆葦叢中悠悠蕩出一只小舟,因迎著日光,那小舟似從一片白茫的天際緩緩向她們劃過來。 不錯,那舟子的確是在向他們劃過來,恍惚間已離他們越來越近,五十丈、二十丈、十丈…… 花朝定睛一看,心底不由一跳——難道還有埋伏? 伏在她身上怕給她帶來額外負擔、一直沒有吭聲的杜譽卻忽然道:“花朝,游過去?!?/br> 花朝怔了怔,然而對杜譽的本能信任使她的動作比腦子反應要快,腦中仍是混沌和猶疑,手下已經劃開水,向那個小舟奮力游過去。 恰在這時,那小舟的船篷之中施施然走出一人,一身鮮衣,遙遙便能看見那抹亮麗的色彩。那日在漓江邊,花朝正是遠遠看見這一身鮮艷掉入了水中,才縱身入水,游過去救人的。 是秦衙內。 衙內手搖折扇,走到船頭,看見水中兩人,興奮地開始招手:“賢妹、杜大人,快上船!” 船夫當即拋下麻繩,花朝穩穩接在手中。一剎那,心中陡然一松,渾身竟有片刻的痙攣之感。杜譽連忙扶住她,自她手中接過那麻繩。船夫使勁,將兩人向小船拽去。 兩人濕漉漉爬上船,秦蟾見兩人狼狽行狀,連忙道:“篷中有干凈的衣裳,你們快換上?!?/br> 花朝全身已然脫力,虛弱道聲謝,往蓬內走去。走出兩步,卻見杜譽并未跟上來:“你怎么不過來?” “你先換吧,我等你換好了再換?!?/br> 這時節才不過三月初,江水寒冷,花朝一路游水過來,使了不少力氣,倒是還好。杜譽卻只是浸在冰冷江水之中,不久前又才受了傷,尚未好全。此時已然臉色青白,嘴唇亦是。發冠已散,黑發濕噠噠的披下來,還有幾綹晃到了額前,顯得他整個人更是白的有些慘然。 手臂上幾日前才包扎的傷口亦已被水沖開。殷紅的血流出來,又被江水一遍一遍沖淡。 花朝舔了舔唇,低下頭,狀似無意道:“一起進來換吧!” 杜譽微怔了怔,唇邊蕩開一絲不著痕跡的笑,頂著秦衙內驚異的眼神,低頭進了船篷。 船篷十分狹窄,兩人幾乎是擦著彼此。秦衙內在風/月場中留戀,自以為對這類事最是通曉,見兩人方才在水中生死與共、出來后又怯怯含情的模樣,早自以為通曉了八分情由。走到船頭,與那船夫輕輕私語幾句。那船夫忽將船身搖的一晃,花朝整個人都栽到了杜譽身上。 此時兩人已是羅裳半解,肌/膚這么猛然一觸,帶起一陣奇異的酥/麻之感。杜譽喉頭輕動,灼熱的氣息就噴在她的耳后,離得仿佛越來越近。 還未對她做什么,花朝已此地無銀、垂著頭低低道:“衙內還在外面……” “嗯?”杜譽一笑,故意無辜反問:“他在外面,怎么了?” 花朝咬牙恨恨,伸手在他手心掐了一下。 杜譽忍痛輕笑:“放心,我知道分寸的?!睂⑺碜影徂D過來,替她理理衣襟,系好系帶。 換下濕衣,杜譽臉色回緩了些,不再像先前那般蒼白?;ǔ嗌焓痔嫠醚鼛?,聞見那衣裳上的皂莢香,忽然心頭一動:“衙內是你請來的?” 杜譽任由她細軟手指在自己腰間盤桓,淡淡點了個頭。 “這么說來,你早已有了盤算?” 杜譽道:“凡事做兩手準備,總不會錯?!?/br> 花朝狐疑看他一眼,快速在腦中將重逢以來的諸般事過了一遍,迎著他,咄咄問:“究竟有多少事是你安排的?你從何時開始算計這些的?”不待他答,自又補了一句:“自我入大理寺時?” 杜譽沉吟,面對她逼人的眼神,終忍不住輕嘆口氣,老實道:“比那還早?!?/br> “還早?”花朝心頭一驚。她總把杜譽當四年前那個莽莽撞撞的毛頭小子,卻忘了,他亦是智慧超群之人。 杜譽像面對審問,明明沒干什么不堪的事,卻在她跟前弱了氣場,一五一十道:“是我將宮城圖的消息散布出去的,才有之后的葉湍頂替李紳入獄?!?/br> “那……”花朝忽然想起葉湍謀得苦苦所求的宮城圖,其中亦仰仗自己才能進了那甲字號牢房,不由皺起眉頭:“那甲字號牢中的戶樞亦是你弄壞的?那日在醫館,你是有意將那機關圖露在我面前的……” 杜譽神色有些尷尬,覷一眼她的眼色,點了個頭,生怕她惱怒,立刻解釋道:“這是……我與趙懷文的交易……他答應我,從此不再追究你的事……” 花朝沉默,垂下頭。杜譽以為她生氣,忙道:“我往后一定再不瞞你,你別生氣……” 花朝卻忽然偎進他懷中,攬住他腰身:“我不知道你竟已為我做了這么多……” 說話間船身又是一搖。漓江上此時風平浪靜,這船怎會搖晃個不停? 花朝皺眉,掀簾出去,衙內正快活地坐在船頭,愜意地吃著一串葡萄,雙眼微瞇,見了花朝,滿眼得色,恨不得將“深藏功與名”幾字刻在臉上。 不用再說,定是這位思路清奇的鬼才的大作! 無奈苦笑,走上船頭:“多謝衙內搭救!” “謝什么!”秦蟾擺擺手:“我秦蟾什么狗屁詩詞文章都不懂,但還知道知恩圖報四個字。賢妹救我一命,這點小事,便是做個百十來回,也沒什么!” 秦衙內雖是個草包,但心腸的確是熱的。 花朝感念,又聽他擠眉弄眼,小聲道:“賢妹好大的本事,這幾天工夫,京中最大的曠男竟被你拿下了。你知道么,京中人見他不近女色,都以為他是斷袖呢!他又與張慎走的近,害的張慎受了不少牽連,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