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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我是個傻子嗎? 她走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像被抽去了感知能力。每日睜開眼心中都是一片茫茫不著邊際的白,空洞虛渺,不知在何處著力。 后來我在街頭聽人說,康平公主身體漸漸康復,來年春日必可大好,屆時想必陛下會再挑個吉日,送親沾蘭。 我當時腦中一懵……這么說來,她回宮了?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記得雙腿麻麻木木,仿佛牽線木偶。我在桌前坐了半日,直到桌前的日影慢慢退去,忽然想起一事,翻箱倒柜、找出已然蒙塵的書本,拂去塵埃,開始專心讀書。 離科考只有短短數月。她走后,我渾渾噩噩,已經許久未曾翻過書本。我開始一日只睡兩個時辰,連吃飯都覺得是浪費時間。我沒日沒夜地默書、做文章。 我不但要高中,還要中前三甲。惟有如此,我才能在瓊林花宴上惹人注目。 我知道,瓊林花宴,亦會有宮眷參加。我要到時當面問問她,這和親,她是否當真想去。 還有她當日,為何離開。 花宴設在太液池畔,無數人過來與我祝賀,贊我年少有為。我卻只覺耳畔嗡嗡作響,手心細汗綿綿。我盼著宮眷出來的那一刻,我備了數首詩詞,欲獻于簾后的他們。 天子單獨召見了前三甲。內官唱和我名字的時候,我心中砰砰直跳。我想她應該聽見了我的名字,不知作何感想。 照例會在天子賜酒后開宴。待酒興將酣時,亦會有人起哄請狀元郎吟詩。 狀元郎,就是我。 豈料天子剛賜罷酒,大理寺卿趙懷文就站出來:“微臣有幾個問題,想請問康平公主,可否請陛下恩準?” 天子宴興方起,推脫了幾句。然而趙懷文的不識時務和執拗天下聞名,幾番推脫不掉,也只好由著他去了。 康平公主在簾后低低開口:“趙大人有話,只管問便是?!?/br> 趙懷文究竟問了什么,我一個字也沒聽清楚,只因那開口的聲音,與我記憶中的全然兩樣。 莫非我料錯了?她并非什么康平公主? 那她究竟是誰?從哪里來?又往哪去了? 難不成她還真是狐仙所化? 杜蘅思啊杜蘅思,你真是中了邪了。 正想著,趙懷文忽朗聲道:“陛下,此女冒充公主、欺君罔上,請陛下治罪?!?/br> 冒充?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我更是如遭驚雷,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這么說來,我所猜可能并非有誤。只是她,并沒有回宮。 我心里霎時空落了一塊。原以為所尋之人就在眼前,可沒想到只是一場虛妄。 但那空落中轉瞬又生出一絲安慰來。沒回來也好,至少在外逍逍遙遙,不必勉強和親。 只是不知,她過得可好。 已然又是一年春來時,我亦已有了薪俸,不必再委屈她,用我拿山花做的簡陋胭脂了。 (三) 紅袖招中再會,我怕她像那次在漓江邊逃跑,于是就如她所愿,假裝沒認出來。 但是她依然要逃跑。 我其實心里已有預料,她那鍥而不舍的性子,只要一有了機會,定然還會再做嘗試。 那日漓江回來后,我已查過她的身份。并不難查。秦衙內是何等招風人物,在漓江救了秦衙內之人,一問便知。 我可以想見,她來京城必是有什么要緊之事,自然也想盡了辦法要掩人耳目。 只是如此這般貿然救了秦衙內這等風頭人物,還如何避人耳目? 她十分聰慧,但行事時常有些馬虎。因此,當她每每在我面前竭力掩飾自己身份時,我都有些想笑。 但她愿意裝,我就陪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不是很確定大家想不想看杜大人的自述,早早先發上來試個水~~有人看我明天就再寫一章,沒人看我就接著跑劇情了~~愛你們~~ ☆、第二十章(二更) “卑職王菀見過鄧將軍?!被ǔ汇?,接口就上。 龍武軍是天子親軍,一向戍守在皇城附近。統領鄧堯,更算得上是天子近臣,十分得天子信賴。 杜譽在鄧堯面前隱瞞自己身份,是怕這個案子受了天子重視? 鄧堯上下打量王菀一眼:“原來是王令史?!蓖跎袝业牡溗髦榫┏菫楣俚臎]人不知道,饒是冷肅如鄧堯,也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兩眼。 “杜大人方才是說遭了賊人暗算?既有賊人在此,我龍武軍自不當袖手!”鄧堯打量二人,見他們全身上下血跡斑斑,似受傷頗重,憤然道:“杜大人、王令史在此稍作休息,本將替你們將那賊人捉來!”話未落,長刀出鞘、寒芒森森。更向身后諸人使個眼色,諸人紛紛亮刀,做出隨時要沖殺的動作。 眼看他們就要躍上房頂,杜譽蒼白平淡的臉色些微有了變化:“將軍大恩,下官十分感激,只是……” 鄧堯是個急性子,杜譽才開了口,就被他打斷:“閑話少說!賊人在此,同心戮敵才是要緊,莫扯那些不中用的冠冕之詞!”更是四處望了一圈,尋找騰躍的最佳點。 杜譽只好刪繁就簡,道:“將軍,沖不得?!?/br> “怎么?你怕本將與你搶功?”鄧堯粗黑的眉毛一沉,似一尊門神。 杜譽搖搖頭:“將軍,那屋頂上瓦片單薄,刑部已有三人在上面,加上賊人……龍武軍若上去,只怕會有坍塌的風險?!?/br> 杜譽顯然不想讓龍武軍插手刑部的事,但能短時間內找出這么個恰如其分的理由,也著實是個人才?;ǔ?,壓住唇角的笑,心生敬意。 鄧堯果然凝眉思索了下,點點頭:“有道理?!碑斚逻€刀入鞘。然而,聽著上面刀劍相交之聲,又仿佛有些手癢,忍不住道:“你們上面的人行不行?不行換一個下來,本將上去替他!” 敢情您以為這是打擂臺? 花朝仿佛看到了一個武功高強的秦衙內。 不過鄧堯話落不久,忽聽得頂上“刺啦”一聲,好像有什么利刃刺進了其中一人的身體里,緊接著,咚咚鐺鐺數聲連響,似有一人從屋頂上滾落,掉進了院子里。 鄧堯登時來了精神:“掉下來了!走!兄弟們跟我走!給刑部的兄弟們搭把手!” 眼看他們紛紛拔刀,杜譽忽然往花朝身上一歪,花朝聽見他低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貼著自己耳根掠過:“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br> 花朝立刻會意,一聲凄厲長嘶:“大人——你怎么了——” 對的,就是這樣,要聲帶哭腔,要抑揚頓挫。 很好,今日有董旺這等珠玉在前現身教學,她果然大有精進。日后若這生意做不下去了,她還可以專職替人哭喪。 鄧堯像被踩著了尾巴的貓,被這嘶聲驚的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