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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敵之時,能被戰爭的緊張感沖淡了。但獲勝之后,他第一個想的,便是讓這個人知道。“將軍,您的傷……”他肩部和腹部都受了傷,只草草包扎了一下。這次一路疾馳而來,傷口崩裂,血甚至從鎧甲中滲透了出來。“不妨事?!标惒┥嬉е?,擺擺手,面露痛苦之色。這些痛苦,只有一分來自于體外之傷,剩下的,全部來自于他的內心。——陳博涉抵達琛州城的前后腳,有宣國的來使,來傳達公子文懷的命令。“將軍,朝中對季云叛國之事,業已形成定論,現在要你去殺了他,以除后患?!?/br>“什么?”陳博涉怒而拍案,“公子文懷什么意思?”“這個命令早就傳到了大滄國,但聽聞您戰事一結束便往琛州城趕了過來,所以現在才能將命令傳給您?!眮硎拐f明了來意。“蘇善和嚴榕聽命于季云,在兩國交戰之前將宣國的生鐵,大量地便宜賣給了南方三軍。這種物資走私的行徑,證據確鑿,無可辯駁?!?/br>“等等……你剛才說什么?”陳博涉讓來使將方才的話重復了一遍。來使以為他驚愕于季云居然如此目無法紀,以權謀私,于是將朝堂之上給季云定論的幾條罪狀都一一列舉了一遍。陳博涉仔細聽完了之后,仰天大笑,使得來使不知所措,以為他是義憤填膺。“將軍為何發笑?”來使問。“我笑這滿朝文武,急著落井下石,栽贓陷害的人多,卻無一人能真正看出季先生的計策??尚?,可悲,可憐,可恥啊……”“將軍,你在胡說些什么?”來使急忙喝止他,哪有這么抨擊朝中大臣的?“我笑你們都是草包,全部的文官加起來,恐怕都抵不上季先生的十分之一?!?/br>“你們這些只會在朝堂之上搬弄是非,從來都不知打仗為何事的亂臣賊子,竟然要將一個居功至偉的人說成是叛徒?!标惒┥娴难劢嵌夹Τ隽藴I花,“季先生當初投奔了宣國,真是明珠暗投,明珠蒙塵!”“將軍,我知道你和季先生的私交甚篤,但也不能這樣替他說話,更不能污蔑主公?!眮硎辜泵Φ?。陳博涉冷笑了一下,“朝堂上是這么一幫東西,我看宣國命數將盡?!?/br>語畢,他抽刀一揮,便讓來使人頭落地。都說兩國相戰,不斬來使?,F在陳博涉一怒之下將來使殺了,便是徹底的決裂了。血濺到他的臉上,令他的笑容變得有些猙獰。“別以為我不知道公子文懷是什么打算,讓我去殺季先生。若我不去,便會背上同流合污,沆瀣一氣的罪名?!?/br>“既然他們這么相逼,那么從今日起,我,陳博涉,便正式與宣國,脫離了?!?/br>第64章謀士“我軍現在在大滄國境內還有多少人?”陳博涉問副將。“三十萬大軍死傷了一半,現在大概十萬出頭?!备睂⒒卮穑骸爸皇潜鴳v馬疲,需要休整一段時日?!?/br>“那么南方三軍的叛軍有多少?”陳博涉又問。“大概不到十萬人,多是香南國和大滄國的降兵,景國的士兵由于多是司空家族的子弟兵,所以幾乎被清剿了?!?/br>陳博涉吩咐道:“加緊收編,我們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若是將我軍余下的軍隊和降兵整編起來,至少有二十萬的軍力富足,屆時才有北伐的勝算?!?/br>副將聽罷,皺了皺眉頭,“將軍可是鐵了心要與宣國決裂?”陳博涉點了點頭。“但是……”副將的神情有些猶豫,“宣國是令尊耗盡畢生心血所立的國家,將軍說離開便離開,豈不是將偌大一個宣國拱手相送給他人?”陳博涉看了一眼城門的方向。琛州城有四個城門,其中最繁華最主要的大門,便是朝著北方宣國的方向。“家父的努力何敢辜負,只是現在有人要落井下石,還要挑撥離間。我怎可坐以待斃?”陳博涉道:“況且,只要人心不失,領土又算得了什么?再奪回來便是?!?/br>副將聽罷,嘆了口氣,“將軍為了一員謀士,所做的犧牲,可真是太大了。為了違抗公子文懷要您殺季先生的命令,不惜與宣國決裂……不知季先生,可會感激?”陳博涉聽他這么說,眉頭立即皺了起來,臉色也變得有些慍怒,“這樣的話,我不想聽你說第二次,否則下場,和那個使臣一樣?!?/br>副將沒想到會得到這么嚴肅的警告,立即噤聲了。陳博涉緩緩道:“我欠季先生的太多,要說感激,也是我該感激他才是?!?/br>——若不是宣國的那個使臣,如同控訴一般,將季云所做之事都一一描述了一番的話……陳博涉想,他可真的又要被季先生騙過去了。原來出訪邑國,說服傅太守調兵前去陽平關和葭萌關增援的,確實是季先生。當初他審問了幾圈,被季云以各種理由搪塞。即使到后來,他一怒之下揭開了季云的面具,季云卻對這個功績只字不提。而這次,宣國的軍隊之所以能在與南方三軍對抗的過程中,占盡了上風,全都是因為季云令蘇善將宣國的生鐵,賤價賣給南方三軍打了兵器的功勞。由于宣國生鐵的品質不及景國的生鐵,所以兩方軍隊在制造兵器時的步驟,并不相同。宣國的兵器,是生鐵經過了精鍛與淬煉,打造而成。但南方三軍使用的兵器,卻是用粗煉了的生鐵,直接制作的。因為景國的生鐵內含的雜質少,不需要精煉便可鍛造成鋼,所以當他們按照相同的步驟,使用宣國的生鐵去鍛造兵器的時候,鍛造出來的兵器自然質脆而鋼,易生銹,易折斷。這些并不起眼的細節,卻在關鍵之時,決定了兩軍相戰的勝負。當士兵揮刀相抵的時候,刀能鋒利幾分,強韌幾分,抵抗的時間能多幾分的話,勝敗生死,便是完全不一樣。季云所做的,是將南方三軍的戰力,從根本上瓦解掉。朝堂上的官員,非但沒有一人躬親來前線視察過,反倒單單憑借著幾本賬目,幾個進出的馬車的,便妄自下了季先生賤賣生鐵與敵國的罪名。他們不知前線情況,更不知道刀具應該用什么鐵、生鐵與熟鐵的區別、宣國的鐵與景國的鐵的區別,但居然能決定內行人的生死。想來真是一個大大的諷刺。一些不做事的人躲在幕后,商量決議著做事之人的命運。他們對季云是如此,對他也是一樣。讓他去誅殺季云?可笑,還說些什么期待他早日凱旋之類的狗屁話。若真是期待他凱旋,何必讓他去殺下屬?這分明就是試探他的態度,他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