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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天靈蓋拍下。但那個前不久還說著任殺任剮的青年卻突然猛的撲身往一旁躲過,然后朝著他身后的來者大喊了一聲:“寒蕭!”聲音響亮而清脆,震得距離他們不過幾步路遠的寒蕭心跳莫名快了兩拍。他抬頭看去,恰好看到他印象中應當不會半點武功的青年突然一點腳尖朝自己飛來。寒蕭一怔,尚未驚訝,身體已經條件反射地伸出手去要將對方抱入懷中。豈料指尖剛觸碰到那人攜帶了一片清冷的衣裳,那人卻朝自己一笑,張了張嘴說了兩個無聲的字,身體便毫無預兆地往后掠去。“江春?!蹦侨诉@樣無聲而溫柔地喚了不屬于他的名字,眼神柔和得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別。寒蕭莫名有些心慌,努力伸長手去勾住那人的衣角,卻聽“撲通”一聲,河面被打破平靜,水花四濺。……“花臨風!”頓時,天地間回蕩起青年的怒吼。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楊志還沒反應過來,卻見眼前一晃,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躍進河中。“寒蕭!”他面色變了變,卻見河面再度恢復平靜,哪里還有花臨風與寒蕭的影子?河外河內自是不同風景。當冰冷的河水漫過頭頂,刺骨的寒意帶給寒蕭的卻是無盡的擔憂。明明不能受寒的!他怒不可遏又焦急萬分,但水下黑漆漆的一片哪里能看得見多遠的地方?他不知道當初花臨風是用了怎樣的辦法,才從這條河中救起了自己。他只知道,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到了某個時刻,他心中的涼意已經比河水的溫度還要嚇人的冰冷。……來不及了。寒蕭閉上了眼,整個人如降冰窖陣陣發抖,心口仿佛被人撕開一條血糊糊的縫,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叫他比在水中還要喘不過氣來。“嘩啦——”河面突又水花四濺,楊志望去,便見不遠處的河岸邊多了一個“水鬼”。“寒兄?!彼麊镜?,本想問寒蕭有沒有事,又想問花臨風的下落。但當他看到狼狽不堪的寒蕭眸中的冰冷時,便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走吧?!焙捴鲃娱_口道。也不知是對他說,還是對自己說。次日,楊雄的死在整個江湖上掀起了巨大的風波。與此同時,死而復生且替前武林盟主報仇的寒蕭也以不平凡的方式重回眾人視線,被眾人津津樂道,一時炙手可熱。而成為眾人眼中英雄的寒蕭,此刻正孤身徒步前往牡丹縣。牡丹縣還是那副熱鬧的模樣。不管是以前他的“死”,還是現在花臨風的死,這里都不會有什么改變。寒蕭駐步在滿春樓前許久,樓里的跑堂前后出來招呼了兩次,見他始終不理會便留下一句“怪人”招呼其他客人去了。但寒蕭還是兀自站著,直至聽見有人在吆喝著賣茶,他才突的想起一件事,挪動身子往老茶樓的方向去了。茶香撲鼻,寒蕭點了一壺茶,一邊聽他人說著近日的芝麻大的小事,一邊目不轉睛地望著熟悉的健朗老人忙里忙外,怡然自得。見他如此,寒蕭一方面有些放心他還未知道花臨風的事,一方面卻擔心總有一天老人家知道后,能不能承受得???畢竟那是他實實在在疼愛的少爺啊。發覺自己又想到那人的寒蕭眸光沉了沉,一時竟說不出自己心里的滋味。他抿了抿唇,揚聲喚道:“結賬?!?/br>“來啦?!崩险咝χ吡诉^來。兩人對望。須臾,最終還是沒等到熟悉稱謂的寒蕭垂下雙眸,往桌子上放了一錠銀子,低聲道:“茶是好茶,下次還來?!?/br>說完,他轉身便走。見此,老者連忙拿著銀子追著出來喊道:“客官,多啦多啦!”“……多出的便賞給你了?!痹捯魟偮?,青年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老者對著桌上未被動過的茶壺一邊納悶一邊嘀咕著“怪人”。日漸西山。無風山上清冷一片。望著毫無人煙的彎曲小道,寒蕭卻想不起來自己一路上用輕功趕來此地的原因。莫不是真要把那人走過的路,都走一遍?但人死都死了,他這樣做,豈不矯情?寒蕭自嘲地笑笑,卻并不回頭,只是摸了摸懷中在半路上買來的紙錢躊躇幾秒,便繼續往山上走去。臨近半山腰時,遠處突然傳來馬車的轱轆軸壓地的聲響。待聲響由遠而近,寒蕭抬頭望去,便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車轅上,怒目與自己對視。“寒蕭?!”季棋勒停了馬,怒問道,“你不去當你的大俠,來這里作甚?!”寒蕭被質問卻也鎮定,他攏了攏衣袖,淡然道:“你來做什么,我便是來做什么的?!?/br>“哼,盛家人還輪不到你來拜祭?!奔酒謇湫?,又說,“況且你是寒蕭,不是江春。就算你要拜祭的是臨風,他也未必想見你?!?/br>聞言,寒蕭面色微變,卻不知是因為提及了那人的死,還是因為自己被冷嘲熱諷。見他說不出話來,季棋出了心中的惡氣,心情倒也好上許多。他不再理會呆呆站在原地的寒蕭,甩了甩鞭子喊了聲“駕”,便繼續踏上下山的路。而寒蕭則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背影,心中莫名膈應,總感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說不出來。等到馬車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寒蕭方才福至心靈。他的瞳孔猛地縮起,腳下微動,便飛也似的朝馬車追去。他不明白,季棋為什么要駕著馬車來拜祭死者?馬車里,坐著的是誰?第16章第十六章半年后,江南河畔的酒樓上。“吳先生!吳先生!”一個書童打扮的少年急躁躁地蹬著腿跑上了二樓,敲響了某間雅間。等了幾秒,見房里的人沒有回應,少年嘟起了嘴,舉手就要接著敲門。跟在他身后的青壯男子見此連忙阻止,哭笑不得地一邊護在房門前,一邊道:“小刀,吳先生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處事不驚,不能心浮氣躁——”“更重要的是,別再把我的門給敲壞了?!痹捨凑f完,只聽“吱呀”一聲響,房里的人開了門,接過話道。只見那人身著一襲樸素的青衫,身材清瘦,一股儒雅溫厚的書生味,卻又因燦爛若辰的雙瞳比其他的書生少了呆愣勁,顯得精神而活力。而現在,那對好看的雙瞳里正蘊含著幾分笑意與無奈。名喚小刀的少年與青壯男子見了他,皆是一喜。前者更是萬分熟稔地上前拉著他的衣袖親熱地喚著先生,然后道:“先生,這次小刀可不是大驚小怪啦!我剛剛去河邊玩耍,撿到了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