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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申請書?!?/br>不是我妄自菲薄,我寫的字是真的是春蚓秋蛇鬼畫桃符,經常自己第二天都認不出來自己前一天寫的是什么。許苡仁很痛快地一挽襯衣袖子:“拿來?!?/br>他從抽屜里拿了一個印著燙金船錨的鋼筆盒,取出一支黑筆桿的大長金尖鋼筆,現灌了一管白紙盒裝的黑色墨水,那白紙盒上還畫了一只長須大腦袋的鯰魚,寫著“MadeinUSA”。我一看這規格挺高啊,趕緊雙手奉上我的草稿,他接過來看了一眼,瞬間整個人就沉默了。我笑著打哈哈:“那什么,你先寫著,謝謝了啊哥,我去給你買早點,你吃啥?”許苡仁:“不用,這……”我:“別呀,你得寫好一會兒呢,我怎么能讓你白干。煎餅果子來一套,怎么樣?再來兩個茶葉蛋?”許苡仁:“你等一下……”我一溜煙兒就跑了。煎餅果子窗口的師傅問我:“夾薄脆還是油條?”我說:“給我夾個又粗又長的油條!加蔥加辣!”回到寢室,他已經開始寫了。我也無從考據他是否是按照我的原稿寫的,反正申請書這種東西來來回回就那些能說的話,意思到了就行,我不是很在意內容??此谀钦J真地寫著,我剝了一個茶葉蛋拿到他嘴邊:“張嘴,啊——”許苡仁停筆側身閃了一下:“謝謝,放那就行,我等會吃?!?/br>我:“哎呀,一放就涼了,不好吃了,我跑著拎回來的呢,快吃,啊——”許苡仁自然是不會張嘴吃我手上的東西的,我只好懟到他嘴邊:“張嘴啊,張嘴啊,張嘴啊,啊——”許苡仁:“不……唔……”我把一整個沒皮的茶葉蛋懟進了他嘴里:“好吃嗎?”許苡仁拿筆的手在桌邊重重一頓。我假裝關切地伸出手托在他嘴邊:“要不你先吐出來,等會兒再吞進去?”許苡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白皙的臉上神色無比難看。我:“吐出來吧,我接著?!?/br>許苡仁瞪著我,把整個雞蛋嚼了嚼咽了下去,抄起桌上隔夜的茶水喝了一口。我又拿起煎餅果子——煎餅果子里的油條一般不是新炸出來特別硬的那種,喜歡吃硬脆的都去夾薄脆了,所以夾的油條是會吸了煎餅和雞蛋的熱氣越放越軟的。我就懟到他嘴邊說:“啊——張大嘴吃啊,再不吃就軟了?!?/br>許苡仁握著筆的手狠狠地攥了一下,我感覺如果殺人不用償命的話他可能會拿筆把我釘死在桌上。我:“吃一口嘛,很好吃的?!?/br>許苡仁:“你這樣,我沒法寫?!?/br>我不解:“你為什么非要反抗呢?你寫你的,我喊你張嘴你就張嘴,不耽誤事啊?!?/br>許苡仁索性把筆帽蓋上,從我手里接過煎餅果子,說了聲“謝謝”。接著他咬了一口,頓時眼淚都迸出來了,看著我:“你放辣椒了?”我:“放了啊,還有蔥?!?/br>許苡仁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煎餅果子,又看了我一眼,起身走到陽臺上。我以為他要扔掉,沒想到他對著窗口沒一會兒就吃完了,還刷了一遍牙,回來又端坐在桌前接著寫。沒有我的打擾,剩下的部分他很快就寫完了,不多不少正好兩張A4紙。在我接過來看的那一剎那,我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筆走龍蛇——眼前的蒼勁挺拔的鐵畫銀鉤構成了一片刀光劍影的夜雨江湖,短兵相接廝殺爭斗過后,落款處的“李超越”三個字像披著蓑衣獨自離去的劍客,而“越”字上面的那個點,就是還劍入鞘的一聲錚鳴。原諒我見識淺薄,我這一生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字。還有,他寫的句號中間有一個圈圈,我已經不知多少年來寫東西的句號都沒有中間的這個圈了,僅是以一個點簡單代替,包括高考試卷。我忽然有一種被人認真對待的感覺,甚至連我自己對我自己都沒這么認真。再回頭看,許苡仁剛洗完鋼筆,還倒吸著涼氣在喝茶。我心生愧疚:“許哥,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對不起?!?/br>許苡仁擺擺手:“沒事,只是我吃辣容易長痘?!?/br>我一瞬間想到了他對著陽臺的鏡子撅著嘴擠痘痘的畫面,實在控制不住自己,又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許苡仁只顧得上冷冰冰地掃了我一眼,就忙著繼續倒吸涼氣喝茶了。說實話,我不是沒良心的人,我能看出來他對我還是挺好的……好吧,要是他想對我干什么不法勾當,我反擊懲罰他的時候可以從輕發落一點,只要他不反抗得太厲害我就不把他捆起來了,要是不亂喊亂叫的話我也不塞他嘴了。一想起來那天一起洗澡的畫面,我總感覺心里像著了火一樣熱。我們寢室有一個男生,唱歌特別好,雖然他唱的英文歌我幾乎一句也聽不懂,回來和歌詞對照也幾乎對不上號,但是這無法阻止他成為我們系的一代歌王,甚至代表學校到鄰校參加唱歌比賽。決賽據說已經是商演性質的,票還得買。這天他弄了幾張票發給我們,位置還不錯,他表演的也不錯,我巴掌rou都拍疼了。他下場之后,我們后排有幾個人說了點難聽的話,明顯是向著他們自己學校的選手而詆毀我那個同學的。這種話我覺得左耳朵聽完右耳朵就出去了,人人有思想和評論自由嘛,你要是話都不讓別人說,那不是太平洋警察——管的寬嗎?哎?一說到管的寬我就想起來許苡仁了,扭頭一看他果然要跟人干架。我的媽呀,你在屋里跟我上綱上線也就得了,這是別人學校別人的地盤,你咋出來了還這樣???要是誰說點什么就當真的話,我在食堂看完NBA不得天天打死好幾百個人?這要是以前湖人跟馬刺的比賽,我是代表科比打我自己一頓呢,還是代表麥迪打我自己一頓?我站起身就想拉他坐下。沒想到他另一邊坐著的我們寢室的“睡神”林瑯先按著他的肩膀了。等演出結束了,許苡仁說:“我看林瑯不對勁,跟著他去看看?!?/br>是挺不對勁的。林瑯這樣的,一看就是在家過慣了好日子,爹媽啊傭人啊都順著他,慣得他話都不讓別人說,整天跟要登基稱帝似的,挨兩頓打就老實了,于是我就跟著許苡仁走準備看林瑯挨揍。我不知道許苡仁是真不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