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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憐憫,又似嫌棄。“我該不該死,輪不到快死的人說話?!?/br>話音剛落,又一道白光貫穿了玄凜。可怖的哀嚎遠遠飄散開去,玄晏青色衣袍已經被染成深紅色,海長老被他的怒意嚇一跳,上前勸道:“賢侄,有話好說,勿要氣傷了身子?!?/br>亦有被嚇壞的守衛弟子出聲:“長老且慢!這樣殺了掌門怕是不妥!”玄晏稍稍側頭,那說話的守衛弟子登時噤聲。“不妥?”他眼神悠悠,左手一動,又一道白光將玄凜刺穿。再無人敢說話。“當日他用我的佩劍,將我刺穿之時,諸位又在何處?可有人說過半個不妥?”守衛弟子們面面相覷,不敢說半個字。當日玄凜叛得突然,他們只是玄天門最底層的守衛,只能依照命令做事。白光在玄凜胸膛中翻動,有人嚇得渾身發抖。“他殺了十多個師兄,奪了掌門大權之時,可有人說過不妥?”玄凜垂死掙扎,被玄晏扇了一巴掌,不敢再動。“他辱我師尊,咒我親人之時,可有人說過不妥?”那一點血紅漸漸擴大,染紅了白霧。“師兄們與我待你一片真心,你卻這般狼心狗肺!即便師尊云游而去,親人化為白骨,即便我命途坎坷,也輪不到叛徒置喙!我要殺你,輪不到旁人說個半個不字!”“我就算魂飛魄散,也會拖著你一起去死!”似有琉璃碎了。極為清脆的碎裂聲后,五行大陣光芒暴漲,原先懸于半空的劍陣逐漸消弭,凝成一柄冰雪般剔透的劍,懸在玄凜頭頂。“嘖,師叔發瘋了?”清鴻不知從何而來,守衛弟子見之如見救星,紛紛圍上去,卻被他的眼神嚇開。他留了個秋后算賬的眼神,隨即打量著陣法,揉揉太陽xue:“有生之年居然見到師叔發狂……下回給師父上香,我可得好好說說這事?!?/br>“賢侄……”海長老上前想說點什么,清鴻抬手阻止,嫌棄地看他一眼,“等等你別動,怎地叫師叔和我都是賢侄,小心亂了輩分。你們靈凈宮的人真煩,老子修了兩百多年,就沒見過這么喜歡管閑事的門派。十鳶那瘋婆子是,你也是,真真討人嫌?!?/br>如無意外,這就是玄天門未來的掌門了。海長老有些尷尬,打個哈哈退了回來。眼見利劍即將斬下,玄凜雙目暴突,朝陣外弟子嘶吼:“去開陽宮……他哥哥……”守衛弟子被玄晏的模樣嚇得不知所措,玄凜一吩咐,沒多想就去做。冷不防清光從天而降,在地上扎成藩籬,攔住他們去路。“打算去哪呢?”清鴻身形一變,蹲在清光之上微笑,猶如俯視獵物的猛獸,“長老親自動手清理門戶,都給我睜大眼睛看著!否則……”清光如暴雨,剎那間從天而降,貼著守衛弟子的臉扎在地上。“生死自負?!?/br>鎮住了場子,清鴻看向陣中,還是有些擔心。玄晏收不住五行大陣,他可以從旁協助。但看這個陣勢,就怕玄晏心境不穩,走火入魔。他剛擔心完,高懸的利劍終于斬下。萬籟俱寂。海長老似是沒想到他真的動手,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其余守衛弟子皆屏息吞聲,更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霉頭。玄凜一動不動地躺著,雙眼半睜。玄晏微微喘息,冷不防見他眼皮子動了動。……居然還活著?!然而再一眼他便知道了緣由。玄凜已是奄奄一息,卻死死抓著千機劍。玄晏怒火頓起,提著匕首上前,先前積累的疼痛卻在此時爆發出來。“師叔!”清鴻站在陣外,見他支撐不住倒地,五行大陣將要失去控制,連忙出手相助。令他意外的是,陣法比他預料中要強得多。他沿著五行陣布下劍陣,五行陣卻在緩慢地收攏,直逼陣中兩人。玄晏躺在地上,見清鴻在外焦灼不堪,對他搖頭。五行大陣失去控制,他受到反噬,玄凜也討不到好。能讓玄凜去死,值了。疼痛漸漸吞噬了他的意識,黑暗與烈火交雜的天樞宮前,似乎模糊成了他剛拜入山門時,寧靜純粹的雪白。其實玄凜說的不錯。這四百多年,都是偷來的日子。雁門樊氏的十八郎,父親是戰功赫赫的將軍,母親是才貌雙全的汝南公主。幼遭變亂,親人離散,陷入繁京,步步荊棘。凌遠長老的指點與護佑,師兄們的照顧,于他無比珍貴。玄凜毀了這一切,他殺了玄凜。夫復何求?朦朧中,又似是幾道黑影從天而降。五行大陣強悍的壓迫逐漸消失,有人站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翻轉他的身子,擦掉他臉上的灰土,將他背了起來。玄晏掛在那人肩上,天地顛倒,被他步子晃得頭暈眼花,氣得飛起一腳。那人卻捉住他雙腿,哄他道:“乖乖的,不鬧了,回去休息。誰再敢動你,老子就打飛誰!”他掙扎不停,那人反倒跑了起來。玄晏支撐不住,終于昏了過去。他反悔了。讓他在死之前,先好好地揍這人一頓……第四十八章玄晏醒來時,已是不知多少日后的清晨。歡喜地迎接他醒來的,是打著哈欠的、灰頭土臉的秦石。秦石趴在床邊,見他醒了,眼神亮晶晶的,像剛從塵土里撈出來的狗。玄晏定定地看他兩眼,習慣性露出嫌棄的表情,一根手指戳在他額頭,將他往外推。秦石絲毫不躲,瞅著他愣了一下,隨即發出陣陣壓抑的呻/吟。“來啦來啦!”莫南喬聽見聲音,忙不迭走進來,將草環扣在玄晏手腕。溫和的木系靈氣細水長流,一點點驅散他體內的寒意。外頭有人學著他的呻/吟,扯長了嗓子拼命叫。莫南喬不自然地臉紅,狠狠回瞪一眼:“什么人??!”窗子被人從外面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