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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守在將臺影子里看戲。僥幸逃脫的兵士們紛紛后退,給秦將軍留出了施展拳腳的地方。將臺下列著十八般兵器,秦將軍順手拎起一把大刀,刀刃破空而過,烈烈作響,嚇得挨得最近的小兵咽了口唾沫。他比小兵高半個頭,居高臨下地看去。玄晏揉了揉眼,再看去時,似是平地一聲雷,又似是砂石爆裂之聲,淡銀色刀光一閃而過,恰在玄晏睜眼時劈在地上,一時錚然。眾目睽睽之下,小兵左半邊褲子被削去,軟趴趴耷拉在地。露出的一側大腿被刀刃擦得通紅,卻沒有出血。玄晏神色一凜,立時瞇起眼睛。他的刀看著并不輕,卻能被他運得靈活如蛇,游刃有余。這般精湛而純粹的武藝,在這個崇尚修真道法的時代,并不多見。似乎,也與他粗獷不羈的外表很是不搭。眾人被這一手駭住,場上只聽得見懸絲般的呼吸。那被削去半條褲子的小兵呆若木雞,秦將軍一個眼神,另有兩個小兵從隊伍里跑出,將他架走了。“下一個?!?/br>“下一個!”“再來!”第二個被削了背后半條褲子,第三個從右邊削。輪到第四個小兵時,他滿臉悲壯,直愣愣地看著秦將軍,默默地指著重要位置,弱弱地道:“將軍手下留情……”手起刀落,秦將軍沖著他被削掉的前半邊褲子,嗤笑。小兵一愣,捂著已經走光的部位顛顛地跑遠了。玄晏撫額,只覺一片雞飛狗跳,群魔亂舞。正要離去,忽然聽秦將軍道:“本將累了,今日且饒過你們,讓本將的近侍陪你們練練?!?/br>一剎那目光如箭雨般,齊刷刷朝他扎來。玄晏猛地轉身,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驚愕地道:“……我?!”-在新上任的將軍近侍陪練的消息傳出后,神武營千余人,起碼有八成聚到了校場。就連之前被削掉褲子的幾個,連褲子都來不及換就跑了回來。場中隔開了偌大一塊地,孤零零地站著兩個人。秦將軍站在將臺上,看著聞訊而來的兵士們,歪歪嘴角。玄晏挺著肥碩的身軀,承接著將士們各異的目光,看向站在對面的小兵。對面的小兵似是也弄不清情況,拿著一把槍與他回望,摸不清頭腦。他又轉頭,看向將臺上的秦將軍。秦將軍似是沒感到他的目光,平和地宣布:“本將昨日與諸參將商討軍務到深夜,今日有些疲累,且由馬侍衛暫代本將,與各位兄弟過過招?!?/br>周圍響起嗡嗡議論,又是覺得秦將軍胡來,又是可憐馬胖子。玄晏一聽就知道他睜眼說瞎話,嘴角猛抽,朝秦將軍搖頭,卻見秦將軍一笑,手指勾了勾腰間千機劍穗。一聲鑼響,過招正式開始。眾人不再議論,而是聚精會神地看著場中二人。他對面的小兵先行了禮,看著就硌人的雙手抱拳,朗聲道:“在下王二,馬兄弟賜教了?!?/br>玄晏沉默片刻,恍惚間思緒在四百年前打了個轉,亦是抱起胖胖的雙手和劍,沉聲:“在下馬十八?!?/br>在他開口的那刻,似乎有什么破碎,一去不復回。他不再是四百年前的樊十八,也不再是玄天門孤絕冷清的長老玄晏,而是拖著一副肥胖的身軀,蟄伏在神武營的馬胖子。他總有一日,會回到玄天山上。王二見他愣神,不免生出不滿,斷喝一道,槍挑一線朝他刺來。玄晏陡然回神,劍光流轉,去格他的槍。他動作利落,看得出是練家子。周圍人想不到他有如此功底,齊聲喝了句好,王二亦驚覺輕敵,剛要收回槍勢,銀槍卻徑自撞脫了胖子手里的劍。鐵劍咣啷落地,胖子捂著被震得酸麻的手,扭動著肥胖的身軀,在王二迅如流星的槍影下狼狽躲避。不知誰先笑了,爾后場上斷斷續續地有人笑,再便是沖天的笑聲。馬胖子的身軀扭動如同走投無路的熊。笑聲猶如潮水,鋪天蓋地地將馬胖子淹沒。他氣喘吁吁地躲閃,一面竭力壓制體內奔涌的真氣,一面抬頭,看著秦將軍。秦將軍卻也在看他。他逆著光,看不清秦將軍的表情,內心壓抑已久的憤怒與不甘,在這一刻通通爆發出來,卻無處宣泄。王二挑了個槍花,很有技巧地打在他腳踝,將他掀翻在地。他正對著秦將軍,迎面撲倒于地。過了許久,才抹著臉上的灰土,慢慢地爬起來。并不烈的日光晃得他雙眼發花,他扶著將臺,腳步踉蹌,身上的肥rou隨著他的喘氣而抖動。他看著不遠處的鐵劍,不停地顫抖著。被玄凜扔下玄天山使他憤怒,然而今日……他被一個武學并不精湛的凡人,打得無路可逃。玄晏無暇顧及兵士們或憐憫或嗤笑的表情,恍惚地扶著將臺,看向玄天山的方向,酸澀與絕望漸漸淹沒了他。他或許回不去了。脫去玄天門長老的榮光,脫去早已渡劫飛升的軀殼,重新落入凡塵,像是凡人一樣,卑微地活著再死去。“行了。都散了?!?/br>王二之后還有十余個沒被教訓過的,其中有一個想問秦將軍如何處置自己,被有眼色的捂嘴抱腰,連忙帶走了。待得眾人散去,秦將軍松了一口氣,俯在將臺邊,笑著將失魂落魄的玄晏拎起。他那么大的體型,秦將軍竟單手將他拎著,毫不費力。玄晏默然看他一眼,又默然收回目光,像只待宰的野獸,在他手下來回擺動。“別這副樣子,看著怪可憐,要知道強將底下無弱兵?!鼻貙④姶了樕系姆蕆ou,“能吃成個胖子,還怕練不好武藝?你且放心,從明天起,本將要親自cao練你?!?/br>第五章寅時剛到,馬胖子就被拽起了床。拽他起床的是先前照看秦將軍的小兵,名叫鐘林。見他爬起床,鐘林打個哈欠,滿臉怨念地回去繼續睡覺。玄晏剛從榻上爬起,整個人還是迷迷糊糊的,穿衣的時候甚至都站不穩。他已經很久沒這么早起過床,還在玄天山時……想到玄天山,便如兜頭一盆冷水潑來,讓他霎時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