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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問:“請問我欠您錢嗎?”老板失笑,搖頭:“沒有?!?/br>看起來,她似乎并沒有對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感到驚訝。祁寄略有遲疑,還是按原價付了款。他付錢時,老板拿出一把透明傘:“要下雨了,這個你拿著吧?!?/br>那傘并不貴,一次性的。不過祁寄還是沒有接:“謝謝您,不用了,我很快就回去?!?/br>老板也就沒有堅持。不過臨走前,祁寄還是被塞了一包小禮物。“這個送你?!?/br>那是兩顆被綠梗連在一起的鮮紅草莓,頂端綠葉中還開著白色的草莓小花。草莓外面包了一層精致的透明塑封,袋子還印著一句花體英文。Tomorrowisanotherday.是那句里的經典臺詞——一切都會好的。祁寄對著那句話,出神地看了一會兒。待離開花店,天空已然更加陰沉。迎面吹來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祁寄緩步走到路口,將雪白的花束放在了燈柱旁邊。他直起身,舉目一片灰沉,車輛來往匆匆,路邊也少有人停留。天太冷了。男孩攏住雙手,朝掌心呵了口氣。微弱的白汽很快消散,蒼白的指尖愈發冰冷,留不住一點熱量。他安靜地站在流逝的人流里,像在那里扎了根。過了許久,時間與人群一同流逝,男孩依然沒有發出聲音。只有眼睫如蝶翼輕.顫,鼻尖和眼眶微微泛紅。連眼淚從蒼白的臉頰滑落時都沉默無聲。幾日前夏靜向他借錢時,也曾提起過自己和父母的事。她說她知道爸媽從小偏愛弟弟,不喜歡自己,認識的朋友都勸她早點考出去,不要留在家里。連最后的葬禮,也有人勸她想想自己之前遭受的虐.待,讓她索性不要送終。但夏靜帶了哭腔,還是說:“可我畢竟是他們養大的?!?/br>“他們在的時候,我也不止一次地怨過他們,為什么這么對我,我千方百計離開家,他們還要為一份聘禮騙我回來?!?/br>“但是自從他們走了,我每晚做夢,就再夢不到他們打我罵我的事,只剩下小時候他們給我的花,頭繩……和新裙子?!?/br>不可能不在意的。死亡是最完美的濾鏡。祁寄其實也一樣。多年過去,他早已記不清自己小時候對父母不回家的抱怨,對mama.的懼怕。只記得他們的好,他們溫熱的手掌,和身上的肥皂味道。風吹來,掌中裝著草莓的小塑料袋被吹得窸窣作響。還有草莓。L省是草莓產地之一,品種優良,個大又甜。但即使如此,草莓的價格也不算便宜,放在十幾年前更貴。小時候,家里只有逢年過節才會買草莓,買也不多,數都數得過來。買回家后,爸爸mama都不會碰,全留給喜歡吃草莓的祁寄。祁寄要分著一起吃,他們也不要,最后讓不過,也只在草莓尾巴上咬一點點,讓小祁寄吃最甜的草莓尖尖。塑封被過度用力的手指捏出折痕,細.嫩的草莓雖在小心避讓下并未受到重壓,卻也仍有止不住的水珠打上來,隔著塑封,墜在飽滿鮮嫩的表面。男孩望著手里的草莓,眼淚無聲無息,一顆一顆地跌落下來。雖然沒有發出動靜,但他一動不動地站在花前,就已經有些引人注目,加上這沉默的落淚,時不時會有人好奇地看他。不過很快,烏云沉沉地壓下來,涼風更急,吹落冷雨。那些眼淚也都淹沒在了冬日的雨絲里。祁寄揉了揉眼睛,小心地把草莓收好。他正想伸手把外套的兜帽戴上,還未動作,急急落下的冰雨卻突然消失了。頭頂一暗,右側視野也被什么東西擋住了大半。男孩抬頭,正對上一雙淺色的眼眸。“裴……”祁寄微愕。“裴先生?”裴總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多日未見的男人眉目英俊,迷人依舊。他穿著一身長風衣,一把長柄黑傘極寬大,將周遭風雨擋得嚴嚴實實。不等祁寄反應,男人已經抬手,輕輕幫他拭去了臉頰上的淚痕。帶著薄繭的指腹擦過蒼白的皮膚,生出一陣微癢。熟悉的體溫如暖陽,驅散了這冰冷冬日的寒冷。祁寄怔怔地望著他,在那雙淺色的、本該讓人躲閃不及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只有他自己。不等祁寄對這個念頭生出自我譴責,男人已經開口,聲音低磁依舊:“怎么沒穿給你拿好的衣服?”氣溫這么低,還下著雨,特意備好的加絨衣物卻沒能派上用場。祁寄回神,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揉了揉鼻尖,才道:“今天沒什么正式場合,我就穿了自己衣服?!?/br>看著男孩微紅的秀.挺鼻梁,和被襯得愈發蒼白的柔軟臉頰,想起方才指腹冰涼的觸感,裴俞聲不由皺眉。他將手中傘柄遞過去:“拿一下?!?/br>祁寄剛把傘接過去,就見面前男人展肩伸臂,利落脫掉了自己的長風衣。再一愣神,那件還帶著體溫的毛料風衣就已經嚴嚴實實地裹住了他。祁寄忙道:“不用的,我不冷……”裴俞聲卻一點沒有要聽從意見的意思:“穿好?!?/br>他把傘從人手里接過來,在祁寄爭辯之前,又道:“車上還有外套,你先穿著?!?/br>祁寄拒絕無門,只能乖乖穿上了那垂落到小.腿的長風衣。他猶豫著問:“裴先生怎么會來這兒?”裴俞聲神色未變,只道:“剛從機場回來,恰好路過?!?/br>看了一眼男孩腳邊的花,他放低了聲音,問:“還要多站一會兒嗎?”祁寄穿好風衣,把手從過長的袖口中伸出來,搖頭:“不用了?!?/br>即使努力伸出雙手,也只露出了指尖一小部分,手背還被袖口覆著。祁寄對著凍僵的指尖呵了口氣,道:“已經和他們說完了?!?/br>他解釋:“這是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