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同學們看著他的背影交頭接耳，不是說了是在那種地方當那個的嘛，就是這個人嗎？怎么看起來這么土，穿的好像比我還窮，哈哈…………

陳飛揚當時都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有家不敢回、朋友看見他都巴不得趕緊轉過頭，甚至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好像就該流落街頭。

好在之前認識的同事小宇還有個出租房，得知陳飛揚離校的那天，早早就在S大的門口等著他呢。

陳飛揚本來沒什么想法，該說是已經麻木了、還是天都已經塌了，反正就是活該嘛，明知道這種事不能做的，誰也沒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去做不是么，他誰也不怪。

可是當他看見小宇時，他還是沒能忍住，蹲地上就哭了。

他是誰也不怪，可是他不明白，他連他自己都可以對不起，但是他從來沒有對不起過學長，他不明白為什么就這樣，他的學長也還是不要他了。

那段時間，陳飛揚過的很抑郁，暑假也沒有回家，找了份超市搬貨的兼職，一邊賺點生活費，一邊考慮著自己將來該怎么過。

大學的事他真的不敢告訴家里，他是家里唯一的指望，父母花了那么多錢供他念書，他就把一切都搞成了這個樣子，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應該去死。

學長后來一直沒有跟他聯系過，他也沒有主動聯系過學長。有些事可能需要一個鄭重一點的結局，無論是重新開始，還是徹底結束。

但是陳飛揚就是不敢去面對，甚至期望學長也不要再來找他，因為這樣好像就可以騙騙自己，天真的以為他們還在一起呢，他還沒有失去他。

可是禍事從來不單行，陳飛揚在某天清晨接到了電話，說是家里蓋房出了事故，砸壞了人，人家張嘴要賠錢，數字對他們來說根本難以想象，因為對方是當地有名的地頭蛇，黑白兩道通吃，對他們那種小地方來說，基本就是只手遮天。

陳飛揚沒辦法了，眼下就是需要趕緊籌錢，家里人問他，能不能給湊點錢。

可是對于一個連學都沒得上的他，讓他去哪弄錢？

小宇也幫他想辦法了，可是兩個人東拼西湊，撐死也就搞到三萬多。

之前陳飛揚呆過的夜店經理也聽說了這件事，特意把他約到了一個很高雅的咖啡廳，交給了他一張銀行卡。

陳飛揚明白了其中的含義，果斷拒絕了，他確實做過陪酒這種事，可是有些事是絕對不能做的，他再墮落也還沒有落到這個份上。

可是經理卻笑著告訴他，我會給你留著的。

陳飛揚走投無路了，這個時候，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那位家境還不錯、跟他有過那么“深”感情的學長。

后來學長來了，住在S市的一家酒店里，就約陳飛揚過來見面。

那天，陳飛揚靠著床前的寫字臺，將家里的事情跟學長說了，說的很猶豫、還有點磕巴，他重復了好幾遍他是借的，不是要學長還什么，是借的，他以后一定會再還給他。

學長當時就坐在那張潔白的大床上，默默地聽著他說完這些話，然后問的他第一句話是，“沒有干媽愿意給你拿錢嗎？”

陳飛揚愣了。

就在這時，學長的手機又響了，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學長有點尷尬，但是他告訴陳飛揚，那是他在國外認識的同學，讓他不要誤會什么。不過該來的總會來，學長還是很艱難地對他說出了久候多時的分手吧。

后來學長說了很多話，有謝謝陳飛揚這么長時間的照顧，有表述異地戀實在太辛苦、太難熬了，陳飛揚一直靜靜地聽著，眼前卻晃過了那年cao場上的驚鴻一瞥、咬過一口的冰鎮涼西瓜，還有無數個連做夢都會想著這個人的日日夜夜。

最后學長站了起來，來到他的身邊，還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什么叫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就算他們分手了，以后也還是朋友，他說他就像他的親人一樣，希望他以后可以好好的，可以幸福。

當時陳飛揚滿腦子都只有一句話，“你不是說，你會一直愛我的嗎？”

陳飛揚不明白，“是因為我……做過公關？可是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什么都沒做過?！?/br>
學長皺了皺眉頭，好像也很無奈，“可是無論如何，你就是做過陪酒這種事，不管你有沒有跟別人睡過，誰還會覺得你干凈？就算你不在意名聲，可是我在意，你在別人的眼里，已經就是這種……總之人都是這樣的，我不可能不嫌棄?！?/br>
陳飛揚瞳孔緊縮了一下，沉默半晌，忽然抬起頭直視著學長，“但是你不嫌棄錢，對么?！?/br>
學長愣了一下，臉色變得有點僵。

很多事情是不是只有在這種讓人絕望的時刻才能一下子想通呢？他真的這么久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嗎？他真的從來都沒想過一個大學都沒畢業的新生能找到一份什么樣的兼職可以搞到這么多錢嗎？

陳飛揚抬起頭看了看天花板，又笑著搖搖頭，轉身就要走。

學長咬著嘴唇望著他的背影，你恨我嗎？

陳飛揚沒有回頭，我只是后悔當初沒有推開你。

學長受不了了，“當初、當初……那也不是我的錯……”

陳飛揚瞪大了眼睛，回過頭，難以置信地望著學長。

“不是嗎？是你先沖我笑的，還、還總是用那種、就是想讓我抱你的眼神看著我……是你太會撒嬌了，我……我只是被你誘惑了，少不經事……”

學長還在為自己辯解著，忽然被小獸一樣的陳飛揚猛地撲倒了床上，他雙眼紅的嚇人、力氣也大的嚇人，讓人怎么也掙不開。

學長驚慌失措了，可是陳飛揚只是緊緊地注視著他，顫抖著雙手、撫摸了一遍他的臉龐，然后閉了閉眼睛，像是徹底絕望了一樣跑了出去。

從那天以后，陳飛揚就“瘋了”。

當初遞給他那張銀行卡的經理好整以暇，坐在豪華的套房里饒有意味地看著他，“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找我的?！?/br>
陳飛揚想也沒想，扯開自己的襯衫就壓了上去。

還有什么可想的呢？

什么人格、什么尊嚴，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邁向那間豪華酒店的高級套房的腳步，剎那間灰飛煙滅。

是發泄也好，是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也罷，反正他還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你就是做過這種事，不管你有沒有跟別人睡過，誰還會覺得你干凈？

我只是被你誘惑了，少不經事……

……

都他媽去死吧！

當年那個天真活潑、純良無邪的男孩消失了，陳飛揚以驚人的速度迅速蛻變成了一個墮落在都市煙火中的失足小青年?？墒潜拘灾邢床蝗サ哪切┧^的良知又總會不斷在夜深人靜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