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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入了冬之后,方伽堯明顯能感覺的到,吳畏家里有事兒,還不小的那種,自己曾經旁敲側擊問過幾回,吳畏就是搖頭,什么都沒說,但是從一開始的不接電話,到最后上只要褲兜一震,吳畏就會抬屁股。這個轉變不小,他也都看在眼里。最近更是到了一種莫名頻繁的地步。所以方伽堯說,山海易可平。但難平。少年的承諾從來干凈澄澈。天上飄著兩塊云,糾糾纏纏分分合合連扯的云絲拉扯不斷,但是總不能這樣兒,終歸得有個結果。方伽堯中午沒回去,直接用胳膊當了枕頭,就這么躺在窗戶底下,等到第二次被喊醒的時候前出現的是萬科,也不知道他在自己身邊待了多久,但看頭上的汗該是剛來。“大哥,堯哥,祖宗,您手機能不能設個鈴聲?哪怕讓他出個響兒啊,我這一通找,上午那短信你看見沒?”萬科說話急,屁股剛坐在板凳上就一個彈跳,臉上被凍得通紅,一說話白氣兒就一股一股的從他嘴里冒,“教務處老師找你了,上次開會那事兒,你有沒有考慮?”“什么事兒?”“就明年,選交換生,咱學校說實話符合條件的不多,老師私底下都發短信了,所以這不讓我來找你嗎?”萬科這會兒喘勻了,隔黃的大襖包了他半個脖子,說話的時候又往脖子里縮了縮,“所以問你考慮的怎么樣?老師讓你下午給他回個話,”萬科瞧不清方伽堯的臉色,只能想著老師之前交代的,一五一十給他說了。“這個機會難得,學費學校都包,基本上去就一個人一身輕松,這樣回來直接畢業,說實話,對你現在的條件來說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比f科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側著頭,用眼縫兒瞄著方伽堯的臉色,“你怎么想?”方伽堯伸出手指頭,擺弄著桌面上的兩把鑰匙,最后掃著桌子收了,揣在兜里,只是側著頭問萬科,“你信命么?”萬科就是來傳個話,壓根就沒有回答這種深刻哲理的覺悟,撓頭道,“在哪跟哪兒???說白了,你命好,能撈著這個機會,我還是勸你能去則去,真太省事兒了,咱學校里有好多人眼巴巴的都擠不上?!?/br>方伽堯收拾的東西站起來,摸著自己的頭發,用手指纏的話,能繞著手指頭,有小兩圈兒,等著他站起來,扶著桌面兒走了兩步,剛收起來的兩把鑰匙就在自己兜里晃蕩的叮當響,他側過頭來,對著萬科逆光站,所以萬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聽他說,“想去剪個頭發?!?/br>萬科從他后頭跟上,都有踩著他的后腳跟一步不落,“所以呢?你去不去?”“去?!?/br>萬科的步子越來越小,就這么站在原地看著方伽堯拎著包往前走,他呆呆看了一會兒,總覺得現在方伽堯不想讓他跟著,最后停住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就站在樓下,巴掌挨著嘴邊兒沖馬上就要拐彎兒的方伽堯喊,“去哪個呀?”等看完了,人也拐了彎兒,等萬科再抬頭的時候,腮幫上就落了兩兩一片兒,伸手捏的時候,就剩了一攤小冰水。今年的頭一場雪。就這么來了。就算是方伽堯,現在也覺得冷。插著兜路上點了跟煙,手里滑到上午被他忽略的那條短信,的確說的是這件事兒,他看了看交換時間。有兩年。方伽堯需要這兩年。或者說吳畏更需要。兩年足夠處理很多東西,包括方伽堯自己,攥著實力才能在吳家說的上話。他挺懂這道理,也本著這種道理活到現在。這是他的命。對吳畏,現在能給的只不過是一句話。一句話之后,藏著所有以他現在的能力還不能掌控的東西。足以毀了兩個人的東西。下午在宿舍睡了一覺,方伽堯還沒到時間,就先去了工作室,最近只要有空,他就答應去幫忙。之前整個巡回賽場,他來來回回不下幾次,大部分時間作為指導,其中有人問過他以前的事兒,他自己只是搖頭,別人也就失去知道不再問了,所以這幾個月相處下來,倒沒什么距離感,多少都成了朋友。所以方伽堯到了門口兒,就看見里頭一伙人就這么圍著,嘻嘻哈哈的前仰后翻,唯獨不見吳畏,開始還沒到。天上的雪從中午一直下到現在,雪花片子越飄越大,有的時候飄到手里半天不化,玻璃門上的鈴鐺響了一聲,方伽堯踏風采雪迎鈴而進,“熱鬧了?!?/br>就這么說了一句,臉上就沒有熱氣包裹,暖氣熱,烘的人周遭受不住,尤其是方伽堯這樣怕冷的,進門第一件事鐵定要甩衣服,他把外套搭在門口的衣架上,待在門口抖了抖風雪,這才進去,“恭喜?!?/br>“堯老師,這喜可是從你身上來的,”幾個人都知道,能有現在的成績多半兒是虧了方伽堯,幾個人這么沒日沒夜的練,人家二話不說都陪著,遇到動作卡殼,人家就幫忙順,他們也打聽過了,方伽堯沒問吳畏要錢,基本純義務服務,所以幾個人心里都記著人家的好,有事沒事的就請吃頓火鍋,所以也都混的熟。尤其是現在畏爺不在,玩笑話自然比平常要多。“全國賽的決賽時間定了,到時候都去C市,堯哥去不?”人群里就有人問他,“不過說實話,堯哥,你今年不去比賽,真的可惜了,聽說今年還有新人,能力也都不差,你寶刀又不老,為啥不亮出來耍耍?”方伽堯沒說話,就笑著搖頭,“別吳畏不在就偷懶,開工?!?/br>他幫著這群人,不光是因為算是晚輩,如果硬要說,還是看在吳畏的面子上,他瞧得出來,這些人對未來說,雖然比不上南子那種朋友,但更像是一種更加隨和的交際。總覺得在這種環境襯托下,吳畏更像個人。活生生的人。吳畏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他身上熱,雪不用怎么抖摟就能在他的小皮夾兒上化成一灘水,導致他進來的時候,大多數人一度認為外頭下雨了。“畏爺,怎么這么晚,這身兒精神,別說穿著還真他媽賊酷,”門口兒的出了汗,被開門的寒氣一驚,趕緊撤了,邊掛衣服邊挺夸張退了一步,“嚯,你是把整個冬天搬來了,賊冷?!?/br>屋里頭的人都盯著吳畏,今天畏爺的一身行頭可算敞亮,一身純黑的稱身西裝,把人板得漂亮,尤其能稱得上吳畏超越同齡人的成熟,野蠻勁兒是收斂了不少,倒是有幾分新秀企業家的味道。總之一個字,穩。要是這位臉上表情能再歡騰點兒,估計敢夸他的人應該還多。吳畏沒多說話直接用后腳跟兒把門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