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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已經把車備好, 公司這邊負責給她送到清津大學去,回程不在管轄范圍之內, 林伶談完可以回家也可以回來加班。 也許是預估接下來的雨勢會更大, 大部分人都沒有選擇這個時候出門, 商務車一路通行無阻, 出奇的順利, 到了清津大學北門,學校不給外來車輛進去,林伶獨自一人撐開傘下車,還沒走幾步, 幾秒鐘的功夫,腳背全濕了。 好在穿的是高跟鞋。 她打開手機搜索計科院院樓,一看步行要十幾分鐘。 放眼望去,校園內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她提著裙擺,小心翼翼地避開渾水,真的走到計科院樓下的時候,哪還有什么形象可言。 暴雨如注,越下越狠。 連頭發絲都沒放過。 發尾都快粘一起了。 林伶三兩步跑進院樓大廳,這個樣子去見人未免太丟臉了些。 她看了眼時間,四點四十五,只剩十五分鐘了,換套衣服不太現實,只能先把身上的雨水擦干。 早知如此,就應該多喊幾個人一起來了,偏偏她當時覺得自己挺厲害,一件小事用不著成群結隊。 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終于在最后五分鐘,林伶上了去十樓的電梯。 電梯里冷氣充足,在這個潮濕的午后提供了一方干燥清爽的空氣,但很快,林伶被冷得渾身打冷顫,寒氣入骨般地,侵蝕她的每一寸皮膚。 腳一直在水里泡著,已經感覺不到存在了。 她還穿著裙子,小腿rou眼可見的變成淡淡地青紫色。 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林伶深吸一口氣,跺了跺腳,企圖找回一點知覺。 沿著指示牌找到1001,十樓的第一個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 她尋思著,氣勢什么的是沒有了,但是這副慘狀,反而可以顯得她很有談判的誠意。 也不全是壞處吧。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緊,林伶伸出冰涼涼的右手,輕輕地敲了兩下。 里頭很快傳來一聲:“進來?!?/br> 按照慣例,每周的今天,下午五點左右,是周之學帶的學生來找他開會的時間點, 故而當他聽見敲門聲的時候,自然而然地以為是他們來了。 似乎全然忘記了昨晚答應王院長的事。 短短兩個字,說得也快,林伶沒聽出有什么不對勁,她搭上門把手,準備開門。 周之學一向時間緊迫,手頭上一大堆的事,對著電腦不停地打字,也不看門外是誰,直接問:“上次的論文改好了?” 林伶還沉浸在自己落湯雞一般的外表中不可自拔,順口答道:“什么論……” 剩下的話在兩人的對視中徹底消失。 兩個人,誰也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所謂的大腦一片空白,莫過于此時此景。 林伶確實幻想過再次重逢的場景,但從來沒想到是這樣令人窘迫的局面。 他衣冠楚楚,她狼狽不堪。 他是要巴結的對象,她是曾經拋棄他的人。 至少在幻想中,他們可以好好回憶一下過往,然后云淡風輕地講講幾年來的生活,像個熟悉的陌生人一樣,恭維著對方:“您現在混得真不錯?!?/br> 他甚至可能已經結婚了,有個可愛的孩子,可是這和她有什么關系呢,他大概把她忘得一干二凈了。 然后把所有的痛苦和憤怒揉進七個字里。 這么多年過去了。 然而她望著周之學慢慢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著渾身臟兮兮的她,漸漸冷下來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現實的重錘狠狠擊碎了林伶的天真。 她咽了口口水。 周之學的辦公桌正對著門,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眼里。 不敢動了。 剛才在電梯里都沒有這么冷。 尷尬并沒有持續很久,電梯門開了,傳來一陣學生們的嬉鬧聲,但沒過一會兒,這幫學生收起笑容,變得嚴肅起來,一板一眼地朝林伶的方向走過來。 他們只是瞥了她一眼,純屬是好奇探究的眼神,而后也不再管她,從書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資料和專業書,開始請教問題、修改論文以及總結這一周的成果、布置下一周的計劃。 周之學被他們圍住,一時半會也脫不開身,看樣子也不想脫身,林伶慶幸這些學生來得及時,讓她有個反應的時間,她趁著他們圍成一圈說些她聽不懂的專業術語時,靠在沙發上邊等他邊思考人生。 那邊熱火朝天,這邊孤單寂寞。 怎么就,這么巧呢。 林伶掏出手機想說些什么,卻發現有些事,無法跟別人分享。 那她還要不要硬著頭皮談下去。 一有放棄的念頭,就立馬被她極強的敬業精神打斷,林伶默念,一切為了工作,一切為了工作。 但是看周之學剛才不善的眼神,再一細想十年前自己干的蠢事,林伶內心惴惴,他不會還記恨著她吧。 林伶給小何發消息,讓她把昨晚的資料發一份到她的郵箱。 她怎么就不早點看呢。 林伶看完關于周之學的簡介,重重嘆了聲氣。 不知道為什么,在那一大堆科研成果里,她獨獨注意到了最后面一小欄私人情況的介紹—— 單身。 她鬼使神差的笑了出來。 笑聲不大,但依舊被學生聽見了,一點動靜就惹得他們向林伶看過來。 林伶不好意思地沖著他們歉意地笑笑,僵硬地轉過了身…… 一時沒事情可做,林伶又看了會校企合作的方案,畢竟這才是談正事。 方案看完,他們還沒討論完。 林伶百無聊賴,眼神四處亂飄,又不敢有大動作,只能小范圍內動一動。 可當她轉頭之際,視線冷不丁被柜子里一處閃著光的相框吸引。 她知道亂動別人東西不好,但是隱隱能看見相框里的人有些熟悉。 林伶回頭看了眼,沒人發現她在搞小動作,于是無聲挪到沙發拐角,悄悄地把相框拿了出來。 相框里有兩張照片。 一張是她元旦晚會那天,申南鈺拍的,她模糊地記得,當時申南鈺說第二天洗出來給她,可是林伶沒有收到。 另一張,是她高三那年獲得了期中考試語文單科狀元,掛在光榮榜上的照片。 不過這張照片上不止她一個人,在她旁邊,是周之學。 這張林伶倒是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次,他們的獎狀互換了。 現在想來,這竟然成了,他們唯一的合影。 —— “一個小時了……”一擠在外圈的姑娘氣惱地跟旁邊同學小聲抱怨。 回應她的是更小的氣音:“是啊,以前半個小時不就講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