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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界淵分|身度驚弦,度驚弦屢次提到要殺界淵,其迫切程度讓人側目。他曾在心底試探地下定決心,卻總不免心存僥幸,試圖將其視作玩笑與藏有更深含義的淺表之語。可界淵并不容他這樣設想。他是……真的要我與他生死對決。是因為阿淵之身如今已被神念影響,還是因為其余原因理由?言枕詞不能揣測。他曾以為自己明白界淵的想法,如今卻覺自己其實根本不明白界淵所思所想。他曾希望界淵能將一切告訴自己,如今卻覺得哪怕界淵將一切告訴自己,自己恐怕也不能全信。也許正因阿淵早早將今日窺見,往昔相處間,哪怕最親密的交歡中,他也只噙著層層疊疊曖昧不明的笑意,而不將諸事一一告知。蓋因他知曉,言枕詞并不會始終站在他的身邊。若只為界淵,言枕詞不吝一身血rou與性命。若為師門,為正義,為天下千千萬萬無辜之人呢?我終究不能將戰火看淡。言枕詞想。我也想正義情愛兩不負,但如今只是正義情愛兩相負。我應當下定決心了。他合眼,將痛苦藏于眸底。正邪善惡,論跡不論心。界淵行事已然走偏,言枕詞將……阻止到底!夜風朔朔,言枕詞忽然開口:“阿弦,你上次所說克制燧族之物是何?”一語畢,他眉頭突地一皺:“等等,小和尚呢?”夜晚山間,蟲鳥早入沉眠,樹木成為剪影,怪誕貼在由夜組成的布幕之上。慧生一腳長一腳短地奔跑在山林,突地,他一腳踩空,跌倒在地,連打了好幾個滾,才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這一耽擱的時間,始終追在慧生之后的人也追上最后幾步路。他帶著欣然地微笑,走到慧生身旁,關切道:“山路顛簸,你要小心一些。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訴你,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你聽我慢慢說——”“釋尊!”慧生一聲大喊,打斷無智的話。他臉上淚痕已經干涸,悲哀卻層疊重堆,揮之不去。這悲哀有九分于戒律首座,竟也有一分于眼前之人。“你入魔了!”無智怔怔看著慧生,忽然一步后退,撞到樹干之上。這是我與哥哥的再次相會嗎?不,不不不。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錯了!一定是那禿驢離間了我和哥哥的感情!第107章一滴墨落到了白紙上,飛快暈成銅板大的圓圈。書桌前穿著袞龍服的小孩怔怔地看向前方。八角形的雕花窗格之外,一位年輕的女子正站在桃花樹前,低頭一嗅,紅花粉靨,交相輝映。小孩迷惘道:“你……jiejie,你從哪兒來?”他向外張望,“外頭的侍衛呢?”女子欣賞地看了片刻桃花,方才將視線落在小孩身上:“你是元鯤小世子嗎?”元鯤眨了一下眼。這個稱謂已經許久沒有人提了。自被帶到此地之后,這里的人都叫他“皇子”。他拿捏著身份,將筆輕輕放在筆架上,好半晌,才點了點頭。他還在思忖著突然出現的女子的來意,前方已傳來清脆的拍掌聲。“這就好啦,我可算找到你了?!迸有廊坏?,“我們走吧?!?/br>話音落下,一張床單似的白布兜頭罩下,元鯤眼前一暗,雙腳一輕,恍恍乎似騰云駕霧。一盞茶后,院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甲胄鮮明的侍衛手持長槍闖入院中,看著空無一人的室內,面色慘變。又一刻,規模比之西京皇宮也小不到哪里去的開平王府突然大開中門,一隊隊騎士持標槍拿勁弩,乘高頭大馬,在街市上呼嘯而過,四通八達的街道上,一時雞飛狗跳,不知多少閃避不及的行人被這群騎士踢倒踩踏,哀哀呻吟頓時響徹街市。某條接近王府的市集上,一位翩翩佳公子肩膀頂著個小meimei,正站在小攤前看釵環。攤后小販被騎兵嚇得瑟瑟發抖,這位貴公子卻怡然不懼,安安穩穩地買了些小巧可愛的首飾,付了銀子,一邊走著一邊放在陽光下打量,愜意欣賞之態,不像是為了meimei買東西,倒像是為了自己買東西。這翩翩佳公子當然是之前闖入開平候府女子,她肩膀上的小女孩顯然是元鯤假扮。幾個月的人質生涯讓元鯤變得謹小慎微。他被女子打扮成女孩也不反抗,看見騎兵也不呼救。直至等那些人從身旁遠遠跑走之后,才囁喏著問:“你是誰……你要干什么?要把我帶到哪里去?”女子笑意舒展,聲音徐緩,有清風之美:“我是來救你的。我不止要救你,還要救萬世候手中的元鳳世子。還有些留在西京的同你一般大的孩子。我會把你們帶到一個可以繼續讀書練武的地方,那地方誰也闖不進來,那是世外仙谷,人間福地?!?/br>元鯤吃驚極了:“你還想去萬世候和監國候的地盤!你就不怕他們設下陷阱,將你抓獲!”女子反笑:“五候互相猜忌,等從彼此地盤探出皇室血脈遺失的時候,我早已帶著你們到了仙谷之中?!?/br>她說話的同時,面孔迎向驕陽,一時之間竟叫元鯤分不清太陽與她誰更驕傲。元鯤情不自禁,再度詢問:“你究竟是誰?”“落心齋?!彼垌晦D,光落雙瞳,“計則君?!?/br>野風吹過黃沙,吹過群山,吹過草原,最終停留在巍峨高聳的城墻與節次鱗比的屋舍之前。世家內斗如火如荼,佛國深陷密宗與燧宮的包圍,大慶也不乏自己的紛亂。自宣德帝亡于界淵之后,西京又生五候之亂。如今偌大大慶,四分五裂,民不聊生。就連大慶首都,向以“幽陸之首”自矜的西京,如今也是街市蕭條,門庭冷落,似乎全城百姓都生活在一種頹唐與惶惶之中。城中之城,屬于元氏的皇宮之中,皇后站在珠鏡殿中,隔著窗戶看明鏡殿。一晃數月,廢墟經風吹日曬,又生雜草,又落飛鳥,爾而一場大雨,泥沙橫流,僥幸未碎的琉璃瓦卻在雨后陽光中灑出碎金似的燦燦光明,斷壁殘垣經了深年久月,仿佛也帶三分歲月靜謐。陽光真好啊。皇后不期然地想。明明兩座宮殿離得這么遠了,明鏡殿竟也能擋住珠鏡殿的陽光嗎?“娘娘?!北澈髠鱽硪宦暫魡?。皇后自沉思中醒來,她側頭一瞥,看見心腹姑姑袖手站在幾步之外。這位姑姑四十上下,身著一襲藍衣,面容平凡不飾鉛華。她斂容道:“四候已經到了,監國候正在太極宮,與其余四候對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