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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煦冷冷道:“我的意思是,你就是那個將消息藏起來的人!”翟玉山面色不變。他問:“端木煦,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掌門的意思?”話音才落,他忽然一笑,“如果這是掌門的意思,那么此刻我面對的就是掌門了?!?/br>端木煦銳利的目光始終盯在翟玉山臉上:“是我之意又如何?“翟玉山面露微笑:“端木煦啊……若劍宮沒有我這執法長老,你成為下任掌門之路,是否就平坦無阻了?”端木煦嘿嘿冷笑:“翟玉山,這句話就是你心虛的明證!若不心虛,你與我當著掌門和隱世祖師之面,分個清楚明白,如何?”屋外忽然傳來齊云蔚的聲音:“翟師兄可在?”端木煦和翟玉山同時一驚。而后端木煦站起來,走到門外,給齊云蔚開門:“齊師妹來了?!?/br>齊云蔚看見端木煦,神色奇異。她與端木煦進入房中,站在翟玉山床頭,三人呈三角站位。齊云蔚問:“你們方才在討論什么?”堆積在眾人心中的疑點已經足夠多了,此時適合開誠布公,端木煦將方才事情簡單說了。翟玉山默不作聲,他微微瞇起眼睛,心中在想:齊云蔚也來了……這兩人齊至,掌門雖然沒有出現,也和出現了一樣。失策,本以為以晏老道假仁假義的品性,劍宮不論何時都要講究個證據??磥斫袢詹荒苌屏恕擦T,索性在死搶先動手,在劍宮之內大開殺戒……齊云蔚聽罷,神色更見奇異。她將手背在身后,掌心輕輕握住劍尾,而后說:“端木師兄,我覺得有一事翟師兄沒有說錯?!?/br>端木煦一愕:“何事?”齊云蔚冷冷道:“若翟師兄不幸,劍宮不就只剩下端木師兄眾望所歸,合該繼位了嗎?”端木煦即驚且怒,喝了一聲:“齊云蔚,你在說什么!”齊云蔚冷笑一聲:“掌門還在接天殿,端木師兄已來逼殺翟師兄了,都有這份迫不及待以繼位者自居的傲然,還問我在說什么?依我之見,我們三人還是一起到掌門跟前辯個對錯吧?!?/br>端木煦陡然發覺齊云蔚的不對勁,他剎那間生出兩種念頭來:莫非齊云蔚和翟玉山是一伙?或者……電光石火,端木煦厲聲道:“齊云蔚,你是不是也被邪魔感染了!”同時間,他還在想一個問題:翟玉山究竟是被邪魔所感染,還是真的有問題?自方才就不曾說話的翟玉山恰在此時,冷冷說了一句話:“師妹,動手!”齊云蔚內勁一激,抽劍出鞘!端木煦同樣拔劍。昔日同門,今朝翻臉。宮殿之內,熟悉彼此招式的人你來我往,兩人皆心懷怒意,眨眼之間已在彼此身上留下許多傷痕。但兩人又有克制,均惦念在掌門面前一辯清白,絕殺之招不曾用出。齊云蔚心中陷入種種糾結。精神種子不斷影響著她的神智,但內心又有一處因常年清凈而生的清明,使得她在不斷地發泄自己的懷疑與怒火之中,漸漸冷靜下來。冷眼旁觀的翟玉山忽然自床上飛身,插入兩者相斗戰場。齊云蔚大吃一驚,連忙收勢。但端木煦早懷疑翟玉山心懷不軌,不假思索一掌遞出。兩廂碰撞,翟玉山之力卻一觸既潰,端木煦之力灌入翟玉山體內,他不住倒退,連連吐血。端木煦心中頓時一驚,眨眼發現翟玉山于這掌之下受傷非輕,與其預料不同,心頭頓時有一瞬動搖,不免上前一步,欲看翟玉山傷勢。此時翟玉山已退到齊云蔚身側,齊云蔚連忙扶住翟玉山:“翟師兄,你沒事——”翟玉山忽然扣住齊云蔚的腕脈,浩瀚真氣如洪流一般灌入齊云蔚身軀,更妙的是,這真氣與齊云蔚本身真氣分屬同源,兩廂疊加,毫無防備的齊云蔚如同提線木偶,沖端木煦使出絕學。此劍一出,天降異象,冰封千里。劍宮三大長老,沒有誰的武功絕對穩壓余者一頭。翟玉山與齊云蔚兩者相加,功力絕非端木煦可比。冰封之下,端木煦手足僵硬,動作停滯,眼睜睜看著利劍貫穿心口,飲恨當場。一劍入胸,翟玉山放開了齊云蔚的手。齊云蔚反手一掌,擊在翟玉山胸口。門眨眼間被推開了,外頭的光射進來,將逆光站著的人染成漆黑之色。齊云蔚如夢初醒。她看著翟玉山,翟玉山昏迷在地,生死不知。她看著端木煦,端木煦直直站立,雙目圓瞪,也看著她。她看著門外之人。門外之人一步入內,黑暗流水一般褪去,晏真人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她看著晏真人。晏真人看著那柄插在端木煦胸口的劍。他上前兩步,將劍抽出。劍身龜裂,染了屢屢黑氣,和所有被邪魔感染的人如出一轍。不。齊云蔚開始后退。不,不。我沒有被感染,殺人的是翟玉山!我被陷害了!不,不,不。誰可以信任?誰沒有被感染?端木煦?晏真人?還是——她遍體生寒。劍宮早已成邪魔之地?一切皆了。人心相似又不同,混亂相似又不同。神念飛身離開劍宮。下一個地方,該去哪里呢——界淵,你有幽陸至寶又如何,我要這幽陸的每一寸土壤,都布滿了混亂與殺戮的種子!第79章層層疊疊的水渲染出深深淺淺的藍。水下三萬里,有一處滴水凝冰之地。此地一彎似勾月,月中之水點點泛銀,燦燦如霞,仿若凝膠。凝膠之下,有些蚌殼,有些游魚,雖早無生命,但都栩栩如生,鮮活異常,保存著剛入此地的模樣。界淵將令海公主的遺軀放入其中。她身上的傷痕與血跡全被整理好了,小公主再被裝扮一新,以最嬌美的樣子進入此地。輕似無骨的身軀被水流托著,一路向內飄去。她輕輕躺在了泛銀流光的水中。亮藍的水是這世上最溫柔之物。它們將她包裹。水中,她眉頭微微皺著,像是睡著了正做個讓人不高興的夢。這個夢也許會持續很久。也許千萬年后,她還在此安然沉睡。也許千萬年后,滄海變桑田,后人發現了這個沉睡的公主,發現了這一段沉眠的過去。界淵與言枕詞再次回到了岸上。澤國遍地尸體,但這時誰也沒有多管這些,不是沒有心情,而是沒有時間。行走在皇都的道路之上,言枕詞恍惚回到了鏡留君的時代,那時候也是如此,枯骨路邊無人收,行者明日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