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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休,早早耗盡周身精血,年不足三十已血竭而死?!彼肫痫枰粲捅M燈枯之時,猶對摯愛之人笑道,“我很歡喜,能遇見你,為你而死,你雖不會愛我,但我很歡喜”,一邊說一邊望向樂逾,道:“所以情之誤人,竟至于此?!?/br>樂逾卻道:“能引來一位斷天君如此傾慕,令師尊想必是天姿國色?!币鬅o效愣了一愣,沒想到他連宗師都敢輕薄,唇邊露出笑意,道:“你看我長得如何?”他額頭光潔,唇色淡柔而雙唇豐潤如菱,意態和婉,笑時從不露齒,方才熬藥弄得鬢發微散,樂逾捏住他下巴,道:“好一位美男子,令人心蕩神搖?!币鬅o效眼尾帶笑,道:“比這張臉再出色三、四成也就是了?!?/br>樂逾放開他道:“難怪,你說情之誤人,不如說美色誤人,還叫被誤的人心甘情愿?!币鬅o效與他隔茶桌對坐,半身在陰影里,神色一時晦暗難明,含笑道:“你這是,終于承認被美色所誤了?我勸過你多少次去閉關,你充耳不聞,還要我給你開治標的藥方,果然是為了那個不知道是誰,與你春風一度的人?!?/br>樂逾原不覺自己對蕭尚醴有這樣深情,經小宗師一戰,為人陷害與他共赴巫山后,再理思緒,卻已情愫甚濃。殷無效道:“我還是再勸你一句,當下治標好治,可是治標不治本,至多幫你把傷勢從三個月壓到一年,一年后舊患照樣會顯現到表面?!?/br>樂逾按捺不住戲謔,道:“我救你命,你也救我命足矣。哪來這么多苦口婆心喋喋不休,莫非是對顧三移情別戀,日益發覺我坦蕩沉穩值得交托芳心了?”殷無效道:“你……”定下心神,掃視他胸腹之間,樂逾不信那情毒的后果是“珠胎暗結”,殷無效意味深長道:“我先讓你一時,不和你計較,等過些日子,有你求我的時候?!币幌聦⑺幫肟脑谒媲?,繞出屏風揚長而去。樂逾端起藥,道:“顧三要來錦京,你真不愿與他相見,記得提前避開?!?/br>第30章三日后日暮時分,春雨閣主人顧三公子搭一只商船至城外,春水繞城,杏花渠邊岸上一個小童子春寶規規矩矩上船求見,為顧三公子引路,那商船又在渠中行了一時,泊進一處僻靜水灣。但見紅霞鋪于水面,一艘花船傳出歌樂聲。顧三下船再上花船,一向錦衣玉服周身珠玉的顧三公子,這時竟是一身不嶄新的白衣,布衣布鞋,周身上下再無飾物,越發襯出容貌俊俏,氣度閑雅,他伸手掀起花船上細草簾,才露出拇指上松松套著的一枚沁有幾絲血紋的古玉扳指,便是春雨閣主人的信物。一個秀麗女子隨他入內,紫衣佩刀,他足有舊傷,腳下搖晃,便被扶住。藤衣雙目一掃,面上顯出惱怒。這花船之內酒杯滾落于地,盤中瓜果散落,挽著一方簾子,有一個美貌女子自顧自彈琵琶,兩個相對起舞,樂逾將床榻搬來此處宿醉未醒,另一個女子持著團扇坐在床邊仔細為他扇風。顧三卻眼含笑意,勸慰道:“你就等他一時。人間難得幾回醉倒聽歌?!彼@話說完,樂逾就悠然坐起,睜開眼掃過他,帶幾分醉意把眼前打扇的人摟住,附耳道:“那位姑娘不會跳舞,你們教教她?!柄L鶯燕燕粉紅鵝黃衣裳的美人全纏著藤衣,嬌聲連成一片,她被纏住,顧三卻不搭救,好整以暇在樂逾對面坐下。樂逾整衣道:“那一夜的事,你知道了?”顧三道:“飛鸞傳信我了,你并沒有真想避她?!迸c樂逾密室中一夕之歡的居然是靜城王,他也當兩人都中了情毒,靜城王怎么反抗得了小宗師中的佼佼者,顧三苦笑道:“我最初也不敢相信,慌了手腳。我不先見你,不聽你親口說了,實在不敢去見靜城王?!睒酚獾溃骸澳阋犖矣H口說什么?無非是我聚九州生鐵,鑄成大錯。萬幸靜城王也擔不起此事,權當沒有發生?!?/br>顧三不以為然道:“這么說,你撿了個天大的便宜,一個男人也不能讓你負責。我其實不很在意你與靜城王之間的……糾葛,我只想問你,你中了藥,做下錯事,這份愧疚換不換的來你改變心意,投靠靜城王?”這并非蕭尚醴問他,蕭尚醴已知絕無可能,樂逾的立場便是蓬萊島的立場。樂逾沉默一時,道:“你問過許多遍了,如若可以,一早我就不會拒絕?!?/br>顧三笑道:“我總想再多問一遍,指不定下一遍就有可能?就像我一開始知道你不會輔佐靜城王,還不是用各種手段游說你。哪曉得你這人真是langxin如鐵,哪怕與靜城王有了……也不會稍微變一變?!?/br>樂逾聽他反復提到靜城王,面上浮現悵然,神思仿佛飄到遠處,卻道:“我也希望我能變?!鳖櫲孕渲腥〕鲆粡埶亟?,在他面前展開,卻是纖秀如閨閣女子的字跡,蕭尚醴的字,寫的是:垂拱。顧三撫絹低嘆道:“我們都小覷了他?!挂鹿笆?,而使天下大治。他要滌清江湖,還要看上去動都沒有動一下。更夜園一役,受益最大的竟是靜城王,他本來就對江湖人士多有忌憚,那一夜小宗師混戰,恰巧給了他插手清理的借口。我此番來是奉旨面圣,壽山王與北漢勾結,既然沒傷到靜城王,寶座上那位也就任他們斗去。靜城王的提議被采納,陛下要設‘垂拱司’作為天子爪牙耳目主理江湖事,為表嘉獎,全權交由靜城王負責?!?/br>樂逾道:“所以你要白衣入京,換一身官服?”顧三搖頭道:“我希望不要擺到明面上,垂拱司只是初初設立,哪怕為了朝廷的利益,也不想我一早就成為江湖眾矢之的?!彼植[著眼笑,溫柔道:“我就是那么軟骨頭,屈身折腰事天子。不過,好在藤衣不嫌棄,我們換了合婚庚帖。我雖早已視她為結發妻子,直至如今才算名正言順,天下之大除蓬萊島主以外,世間沒有一個人有資格做我顧伐柯互相記掛一世的朋友,來錦京也是為親口告訴你?!?/br>藤衣靜靜坐在他身側,握住他的手,樂逾朗笑數聲,撐頭叫道:“酒來!”一個女子為他們送上酒,樂逾道:“恭喜!”顧三卻看著他,神色十分懷念,忽而微笑,道:“我與你認識多少年了?”樂逾道:“十二年?!昵澳阄页跻?,我記得你也是一身白衣?!?/br>顧三彈那酒杯,有感而發,曼聲道:“樂逾啊樂逾,我這回白衣入京,既是為向天子表恭順,也是為與你一場相交,以白衣始,也要以白衣終,我十二年來兩度白衣都是為你。這十二年來,我一直在避免與你為敵。春雨閣與蓬萊島在經商上,在江湖信息渠道上,多有重合抵觸的地方,這本來沒什么,你我各退一步也就相互忍讓了??扇缃?,避無可避……”他這一語到頭,言如不盡,語聲清越,卻已有一言三嘆的意味。樂逾目光轉利,只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