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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替在下更衣嗎?”侍從都在門外,聶飛鸞聞言含笑上來,俯下身為他系衣帶。蕭尚醴道:“先生說笑了?!绷钊肆粝露Y盒,又轉身狀若不經意道:“聞說本王是在更夜園內待雪亭昏倒,本王當夜不知如何獨自就走到了那處,倒是很想再去看看?!甭欙w鸞連忙道:“芳郊,就由你為殿下引路?!?/br>一個大些的丫鬟小心翼翼把這貴客帶到待雪亭外,他處是梅柳,此處卻是一片湘妃竹春意瀟瀟地簇擁小亭。蕭尚醴撫上那石燈座,那燈座卻如腳下生根,無法轉動分毫。他道:“這里近日動過工么?!?/br>那芳郊懵然道:“好好的為什么要動工呢?”想起這美貌公子的身份,膝蓋一軟,驚恐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蕭尚醴不覺已將掌心掐出血痕,只想道:死無對證,我原本以為是我先拋棄他,卻不料到頭來還是他先拋棄我。他站了半晌,侍從上前抱披風與他披上。蕭尚醴動也不動,又站了片刻,道:“走吧。本王既然病愈,也該去見見為本王擔心多時的阿嫂和母親了?!?/br>靜城王去后,聶飛鸞上前關窗,樂逾卻自斟一杯,舉起道:“看了這么久,談首座不如來陪我喝杯酒?!币粋€聲音從窗外傳入,談崖刀平淡道:“免了,你我今生做不得酒友?!痹跇酚鈱γ孀聟s不去碰酒。樂逾道:“兩晚前在小宗師畢至的更夜園內代那個云雁無聲無息殺了兩個靜城王親衛的,想來就是談首座?!闭勓碌兜溃骸八吘古c我同門,一個遺愿我還是可以完成的?!庇植灰詾槿坏溃骸拔铱茨情L得像個女娃的蕭家小兒那么入你的眼,順水推舟讓你享用一番也算成人之美。我輩已是小宗師,管他皇子王孫,離開了護衛侍從就是弱者,還能反抗你不成?”樂逾微動怒道:“談首座未免太想當然?!闭勓碌侗居瘩g,樂逾身上一股氣勢逼來,他新敗在樂逾劍下,對樂逾的劍氣更敏銳且忌憚,憶起方才所見一幕,只當是樂逾與那蕭家小兒一夜風流,蕭尚醴醒來痛恨自己雌伏人下,翻臉不認人了,平靜道:“也罷,這一回算我欠你半個人情?!睒酚饫湫σ宦?,飲盡杯中酒,道:“那么談首座想好怎么還沒有?”談崖刀眉峰一擰,道:“你現在就要我還?”樂逾方才劍氣鼎盛,竟有幾分像是宗師的威壓,談崖刀心道:莫非時候已到?凝重的眉目卻徐徐展開,道:“也可以。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br>卻說今日昭懷太子妃按例入宮陪伴容妃念佛,蕭尚醴到仙壽宮時恰逢辜浣姍姍而出,隨侍靜城王與昭懷太子妃的侍女太監都在白石長廊上分別見禮,蕭尚醴叫住辜浣,平平無奇道:“阿嫂今日出門未帶那個云雁嗎?”辜浣足下一停,扶著史女官的手溫柔一笑,不退反進道:“也是我身子不中用,無心管教,那丫頭犯了事被打發出去了。我竟不知道小九記住她了,若小九想要她侍奉,我這就讓人把她召回,送給你好了?!逼鋵嵢嗽绫徽葰?,下陰曹地府也召不回。蕭尚醴道:“敢令阿嫂自責,她縱千死萬死難贖其罪?!?/br>不多時,一個太監引蕭尚醴入殿,再入內殿,換了他母親身邊的季棠季女史領他去佛殿。容妃一心向佛,仙壽宮內專辟一殿,漫天神佛環繞,白日亦點滿香燭。她跪在當中,素衣布履,手握念珠,靜如神女,一左一右的宮女扶她起身,容妃蹙眉道:“你這孩子,怎么忽然就來了?季棠,你也是,怎么能帶醴兒進佛殿?”宮女順從退出,蕭尚醴跪道:“母親曾說,在菩薩面前說的話才能當真,孩兒今天來是有話要說?!比蒎闹幸延袛?,果然聽他閉眼道:“孩兒想要皇位。十日后延秦公主鳳臺選婿,孩兒與她已立盟約。我知道母親不愿我去爭。母親,我已有了心儀之人,為了皇位,我連心儀的人都能放下。他很愛我,必然等得下去,皇位卻等不得。舍棄了這么多,皇位孩兒志在必得?!?/br>殿內良久無聲,容妃似悲似悵,四顧佛像,卻緩緩走到蕭尚醴身前,撫摩幼子發頂。蕭尚醴以為她會怕,哪知她到了這一步卻不怕了,只自語道:“果然有這一天——你出生時就有人卜了一卦,對母親說,你是一夢十七年的命。如今,美夢醒了,你的路要怎么走,母親攔不住你……去吧,去吧?!彼t卑數十年,這時竟有一種久違的昔年周朝帝姬的高傲在她身上浮現,道:“天下本就在這‘得’與‘失’之間,我的父皇既然能丟了天下,為什么不能由我的兒子把它爭回來?只是……”她嘆道:“醴兒,你可曾聽說過一個人,被稱作‘斷天君’?”而在此時,淑景畫舫靜室內,樂逾與談崖刀間隔酒案,席地對坐,頎頎橫在樂逾膝上。便在他以酒拭劍之時,談崖刀同是道:“你應當知道昆侖山云頂峰的‘斷天君’?!?/br>樂逾道:“昆侖山并不只是一個宗師證修為的地方,據說峰上有一座城,被山下居民叫做‘云上之城’,沒有云霧繚繞時偶爾可以看見仙宮巍峨,天花墜下,這座城只有在向外界迎入一位城主的時候才會開啟,自周始皇帝以來,四百多年里只開啟過兩次,迎入過兩位城主。云頂城挑選的城主都是當世武道冠絕之人,或者說,和令師尊一樣,都是宗師之中第一人。但反過來說,卻不是所有宗師之中第一人都能成為云頂城主?!闭f到舒效尹時談崖刀神色微動,樂逾接著道:“云頂城主稱‘云中君’,另有一位祭祀,就是你說的‘斷天君’?!?/br>談崖刀道:“你說錯了一點,只有從外迎入的城主才能被稱為‘云中君’,‘云中君’并不止是宗師之中第一人這樣簡單?!彼蛔忠痪涞溃骸啊浦芯?,大、宗、師?!?/br>觀樂逾皺眉,談崖刀眉眼一凜,道:“凡夫俗子焉識我輩?世人如今將宗師與大宗師混為一談,以為大宗師是對宗師的尊稱,未免無知可笑?!彼溃骸皬奈闹酥猩星矣畜w質孱弱,而心智超群,最終也能冠絕一時的例子??蓮奈渲?,若僅有體魄強健,心志不堅,或是悟性不足天生蠢笨的,能止步于小宗師以下都要算僥幸。習武之人必須身心同時經歷千錘百煉,方才有可能晉升宗師境界,而后機緣際會破大劫,才能成就大宗師,成為武道圣人?!?/br>大宗師古稱“圣人”,樂逾道:“我不想掃你興致,然而圣人不存,已有數百年,也難怪被世人所遺忘。若種種記載屬實,周始皇帝定九州大一統之前,天下混戰,宗師的人數便如今日小宗師之人數,人物輩出如星辰,各領一時風sao,待到四海安定,武林就走向凋敝。如今雖然我不愿承認,但是春雨閣主人的推測并沒有太大謬誤,如今各國宗師都有了天人五衰的征兆,江湖已漸窮途末路?!?/br>談崖刀打斷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