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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山倒,可謂雷厲風行。逢云熬了粥,兩人默默無言地捧著碗對坐。“你今年回家嗎?”逢云問。“不回,我都沒買票。你呢?”“我買了除夕前一晚九點的機票,十一點到A市,跟爸爸說好來機場接我?!?/br>“嗯?!表n聯喝著粥,里面加了雞rou姜絲蟲草花,比起外賣泡面來說還怪豪華的。逢云沉默了一會兒,說:“你住這里吧。我害你弄丟鑰匙,真是對不起。反正我還有兩天就回去了,湊活著跟我住,等放完春假再找你室友配鑰匙?!?/br>韓聯答應道:“好吧?!?/br>他順利成章地住下來,逢云卻不能讓病號睡沙發。床徹底讓給韓聯,逢云在柜子里拿棉被的時候叮囑道:“我的被子和枕頭都放在這個柜子里?!?/br>趕著下午三點前給韓聯下單了幾套換洗的衣服。晚上快遞送來,扔洗衣機里洗好脫水,先用小太陽烘著,逢云還拿電吹風對著吹,沙發上鋪了羽絨被,整個客廳亮起溫暖柔和的黃色暖光。“好些了?”逢云問。韓聯端著藥碗靠在沙發邊上:“好多了?!?/br>好像什么話都不說,就這樣待著也挺好的。“你……”韓聯猶豫了一下:“你現在討厭我嗎?”“怎么會?!狈暝瓢岩路幻?,都是貼身穿的,全棉的質地,就是太吸水,又烘又吹了半小時還在冒水汽。韓聯望著他的側臉:“那以前討厭過我嗎?”逢云莞爾:“沒有啦!”怎么會討厭你呢。“嗯。那我運氣挺好的?!辈艁G了錢包鑰匙的人如是說。又過了一會兒,韓聯默不作聲地深吸了一口氣,問:“愿意試試跟我在一起嗎?”逢云啪嗒一聲關了吹風,轉頭眼睛都不眨地盯著韓聯。韓聯看到那雙眼睛里有水光迅速漫出。愿意啊。第29章第29章那天晚上兩人聊到很晚,大部分都是韓聯在說逢云在聽,說得最多的是沒有聯系的、空白的四年。逢云一直不明白的事情,也終于有了解釋。我時常在想,自己應該是天生親緣就很單薄的人。小的時候還不太明白,我的父母總是格外忙碌,早出晚歸。和我最親近的人是家里的保姆。我mama偶爾會想起我來,帶著我玩一會兒,相比也是要花她極大的耐心。后來她發現我對她其實比不上保姆親熱,轉頭就把那個辛苦照顧我好幾年的阿姨辭退了。所以我家的保姆換得特別快。年紀稍大一點,家里就換成只用做一日三餐的鐘點阿姨。等到我住校之后,一日三餐就變成了周末三餐。隨著年紀的增長,我也發現自己的父母和別人家不一樣的地方。我想他們和我就像住在的一個屋子里的陌生人,他們兩人彼此也像陌生人。等到高三的時候,終于,他們連家庭的表象也不想再維持。我還沒有來得及知道普通的家庭是什么樣子,就已經連家庭的外殼都失去了。他們離婚之后各自搬出去。我已經快要十七歲了,雖然還未成年,但我的父母顯然沒有一方想要承擔著最后一年的撫養責任。不,這樣說也不對。他們給我留了一所房子,雖然空蕩蕩,仍然能夠遮風擋雨,我的帳戶上每個月都會按時收到兩筆錢。父母親情對我來說是一個沒什么確切體會的概念,可他們給了我生活必須的物質條件,甚至在這方面,做得比許多父母要更容易一些。我還是應該感激父母為了養我長大所支付的金錢。大一的時候,我知道母親要再婚了。其實我不太在意,只是有點驚訝。我以為她是那種不會真的投入一段感情的人。那個人是盧愫的父親。是誰都好吧。后來我的父親找到了我,告訴了我一些關于那位盧先生的事,我的父親一直以來都是一位很實際的商人,跟我談得最多的是盧先生生意上的缺陷和他背后巨額的債務。這個時候我明白了,他是在擔心我的母親。他希望我是那個叫醒母親的人,因為某種他沒有告訴我的原因,他自己本身應該已經失去了我母親的信任。真奇怪,他們看起來又不想以前那樣互不關心互不在意的樣子了。我謹慎地向母親提出要她重新考慮是否要再次步入婚姻的問題。我和她約在了離我們原來的家很近的咖啡館。她看起來氣色不錯,但是對我的話非常生氣。生氣的矛頭直指我的父親,認為我是在替我父親干涉她的生活。嗯,好像還真的是這樣。我母親一直是個理智而冷漠的人,不過她好像稍微丟失了自己的理智。她對盧先生擺出了一種讓我難以置信的信任態度,以至于我甚至有點懷疑起她所表現出來的喜怒的真假。我記得她指責我:“我作為母親從來不干涉你個人的選擇,你有什么資格來阻止我邁入理想的生活?!?/br>這太荒謬了。她又何止是不干涉我的選擇呢,她幾乎從來沒有在意過我的事。我和她針鋒相對,說她從來沒有盡到過母親的責任,說她對我的一切一無所知,說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喜歡跟自己進同一個更衣室的人。她給了我耳光,怒氣沖沖地回去找婚慶公司規劃宴席了。我想我太不冷靜了,從小到大的渴望與失望混在一起,全部演化成了憤怒與怨恨。這個時候盧愫找到了我,幾乎是一拍即合,我們懷著同樣的目的,彼此都帶上面具去見了她的爸爸。那位盧先生,雖然據我父親看來生意做得一塌糊涂,人品也十分堪憂,卻意外地寵愛和前妻生的女兒。這一年太糟糕了,一切都在混亂爭執彼此指責中過去。我母親最終和那位盧先生分開,轉頭就去了F國。我沒告訴過你嗎,我外公其實是F國華僑,來到中國后定居在北方。沒多久我父親也跟過去。真是兩個奇怪的人。而我自己面臨很尷尬的處境,盧愫似乎假戲真做了。先是他父親生意上的事終于沒能瞞住人,債主堵在公司,而他自己提前跑路了。而后她自己并沒有像我們約定的那樣達成目的就了結。她開始不停地聯系我,我所有的聯系方式都不停收到來自她的消息。最糟糕的一次,我們倆都在各自的學校,因為她不停地給我發消息,而我拉黑了她,于是她跳進了自己學校的蓄水庫。我去了她念書的地方,見到了她匆忙趕來的母親,給這位善解人意的阿姨看過最初盧愫和我聯系時的聊天記錄。她mama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