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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幼時即位,就是靠的太皇太后仿前朝復設東廠才穩定了朝綱,而陳順則深受太皇太后信任,成為了最初的提督,任誰都清楚,他是太皇太后一派。 如今皇上逐漸年長,自是不甘太皇太后依然掌權,身為皇上還要與自己母后一起看人臉色行事,便也開始培養自己的心腹,馮有貴便是其心腹之一,深受寵信。 陳順與他,一個為太皇太后辦事,一個唯皇上馬首是瞻,身在不同陣營,而皇上現在還未與太皇太后撕破臉皮,他自然也是不能主動與陳順起了沖突。 更何況……現在的實權還在太皇太后手中攥著,就更是不能沖動行事,叫人抓住了把柄——萬一陳順早就在背地里查清了小賀子被逐出了宮的事,他拿此事挑起了事端,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馮有貴咬了咬牙,那種令人反胃的目光在賀穆清的臉上掃了一圈。像小賀子這樣的,模樣水靈還有些陰柔,可性子卻偏偏倔得很,玩弄這樣的人,才最是有意思。 可惜,到手的鴨子又要飛了。 “呵,既然如此,咱家會親自去與陳總管詢問此事?!瘪T有貴一甩袖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顧和以,快步出了他們的鋪子。 馮有貴一走,這鋪子中一片死寂。 沒有一個人主動說話,江紜心知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是不合適,說什么都只能徒增尷尬,便垂眸,開始放輕了動作去做自己剛剛沒有完成的事。 他在風月居待上了十幾年的時間,對男人與女人都熟悉得很。他一早就覺得賀穆清給他的感覺有些奇怪,心中還有過猜測,或許賀穆清是個好男風的人,可沒想到……竟然是個從宮中出來的太監。 宮中管事那么嚴格,誰能想到,會有個太監跑出來呢?正因如此,他從未往這個方向上去思考。 從安目瞪口呆地看著賀穆清,跟在小姐一旁半年多的小乞丐,竟然是個太監!這叫她驚訝的完全說不出話來,更何況……先前她一直都覺得小姐和賀穆清之間的關系奇奇怪怪的!若是小姐真的對賀穆清有意,心中得是多么難受??! 甚至她覺得自家小姐很是可憐,竟然和一個閹人走得那么近。 看到江紜輕聲的開始做起了剛剛的事情,從安猛然反應過來,也沒敢在這詭異的氣氛之下說出什么話來,只是一邊小心做著手上的事,一邊觀察著顧和以的情緒,萬一小姐覺得難過、覺得惡心,她可得好生安慰小姐一下啊。 顧和以注視著馮有貴離開的方向,沉默了幾秒,然后眼神復雜地轉過身去,看到賀穆清低垂著頭,就連身子都在打著顫,也沒有一句解釋,好像認命了似的,等著最后的判決書。 她想到這鋪子后面是有個院子的,于是一把抓住賀穆清的手腕,就將他往后面的院子里帶,連通著院子和鋪子的門打開又狠狠地撞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顧和以從來沒有摔過門,這是第一回 。 留在鋪子中的江紜和從安被摔門聲震了一下,抬頭對視了一眼,又“刷”地低下了頭去。 從安把目光死死地釘在眼前的香品上,低聲說道:“不若……我去看著小姐一些,小姐的情緒似乎不是很穩定?!?/br> 江紜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似是嘆息,“別去了,大小姐自己心中肯定是有思量的?!?/br> 當賀穆清聽到那震天響的摔門聲時,就覺得自己完了。 那一聲巨響將他從里到外震了個清醒。 攥在他手腕上那只手很是用力,他甚至都覺得有些疼。 小姐什么都知道了……小姐會恨他的吧,會吧。 心中疼得厲害,有些喘不過來氣,只能大口大口用力的呼吸才能叫他不至于窒過氣去。 頭腦發脹到讓他幾乎無法思考,只能呆滯地被人拉扯著往前走。 他什么難聽的話都聽過,什么遭罪的活兒都做過,受過刑也挨過打,但他受不得小姐嫌他厭他,他也受不得……小姐因為他這個可恨的閹人而委屈難過。 以前他從來沒有這么害怕過什么,即便是死。 而這時……他怕到不敢去面對現實。 顧和以將賀穆清帶到了房間里,為了不讓聲音傳出去,她將房間中的窗扇關緊,門也以門閂掩上。 此時還未出午時,外面的天大亮著,就算是關上窗,遮擋些光源,屋子中還是亮堂的。 賀穆清還是那樣,身子微微地顫著,低著頭,不說話。 天知道他心中已經怯懦到了什么樣子。 顧和以也說不好自己心里是個什么感覺,只覺得自己心中悶著一塊兒,可同時又有什么一下子通暢了起來。 “賀穆清,你是從宮里出來的?” 她沒用什么太監啊閹人啦之類的稱呼,只是問了他是否是從宮里出來的。 賀穆清聽到她這樣清晰明了的問他話,語氣異常明顯的帶著壓抑,他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他這一刻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扒干凈了,把那最是腌臜的地方擺在眼前叫人嘲笑。 可他也不敢不答,開口,沒有壓著嗓兒,將自己那陰柔的本聲完完全全的暴露出來,“奴……是從宮里出來的?!?/br> 這聲音確實和平日里的差別有些大,顧和以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被欺騙大半年的時間,她覺得自己被人愚弄了,不由得呼吸都稍稍沉重了些。 她不是看不起太監,而是她從來沒有被人這么欺騙過。 “騙了我這么長時間……你為什么不早說,嗯?” 聽出了她話語中的怒意,賀穆清腿上一軟,直接深深地跪了下去,額頭狠狠地磕在了地上,地面粗糙,磕一下就破了皮,第二下就流出了血來。 殷紅殷紅的,很刺眼,更難受的刺在了顧和以的心里邊。 賀穆清磕頭磕得極狠,他想,小姐肯定恨死他了,以后再也不會見他了吧,以后他會滾回宮里去,或者會被馮公公帶到他宮外的府邸中。 他生命中那最美好的時光,已經到了頭了。 許是覺得自己以后再也見不著顧和以了,賀穆清磕了三個頭之后叩首在地上,嘴唇抖動了幾下,連帶著壓抑了許久的情感一同爆發了出來,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哭腔,將自己的話當做在顧和以面前所說的最后一番話。 “小姐,奴是個褲/襠里沒東西的閹人,被宮中的醫女診出了惡疾所以逐出了宮來,為了能在宮外活命,奴就隱瞞了自己這等下賤的身份,多虧了小姐的恩德留在了顧家,起初只想為小姐做奴,可后來……” “呵……奴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對小姐有了那等……腌臜的妄念,一見到小姐就心生歡喜,喜歡和小姐親近……奴……”他說著,聲音重重地抖了一下,“奴有時候就想,若是能被豢養在后院里,給小姐當一個阿貓阿狗一樣逗趣用的面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