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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且時日無多,還能做什么?”板爺露出一個苦笑:“那您意思呢?既然我無用,你怎么不讓我糊里糊涂地死了,反正,到了陰曹地府還不是要喝孟婆湯?!?/br>白無常面目冷然,黑無常說道:“你我皆不愿見陰使落到這般田地,來此見你,自然要想個辦法?!?/br>狄斫滿腹狐疑:“師父,你們在說誰?”板爺長嘆一口氣:“你那師弟,其實是輪轉王手下的陰使?!?/br>黑白無常將之后發生的事情簡短截說,聽到師弟被騙走rou身墮入無間地獄,狄斫渾身的血都涼了。他呆坐在那里,心中只剩血債血償。“可這其中也是有因果的?!?/br>輪轉王座下陰陽二使,陽使由歷任實宗弟子擔任,游走陽間,奉令行些地府不便出面的事。板爺已經半條腿邁進了棺材,這一任陽使便是狄斫。而陰使則是陰間的鬼,連黑白無常都只是知道這位陰使已在地府一千多年。二十多年前,有活人擅闖了地府。以往還在陽世之人進入地府皆是小心翼翼,這人膽大包天,不僅進入地府,還貿然闖入輪回殿,要求面見輪轉王。那是個道門中人,鬼吏將他壓入殿中,見到了輪轉王。他不僅行為大膽,想法更是驚世駭俗,他竟然請求輪轉王給他的妻子一個孩子。在場的判官鬼吏無不咋舌,常人誰不知道求子應當去拜送子觀音?只不過,命里無子是求神拜佛都無法改變的罷了。這是第一個劍走偏鋒之人,在場的無不覺得他是在嫌自己命長。輪轉王氣極反笑,差點拿起陰陽薄扣他的陽壽了,誰知,陰使反常地替那人求起情來。沒人知道他們進行了什么樣的交談,只知道輪轉王最終答應了那凡人,給了他三年期限,讓一個罪魂投生到他妻子腹中。三年之后,輪轉王如期收回魂魄,誰知女人竟然反悔了,甚至在得知中記載著可以使人復活的禁術后,偷來了那本書,施行禁法。是輪轉王的禁忌,付家施行中記載的禁法,致使地府動蕩,厲鬼逃出,輪轉王已然大怒,蘇羽的舉動無異于火上澆油。當年被人從地底挖出來時,輪轉王讓板爺去找回來,結果他無功而返。好在得到書的凡人并未輕舉妄動,輪轉王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現在有人真的試圖復活亡者,輪轉王即刻命令板爺前去將書討回,并將那些觸犯禁法的魂魄押解回來。陰使又一再為那女人求情,恰恰撞在了輪轉王的刀口上,輪轉王一時怒火極盛,喝道:“你若再替她求情,你也一并去無間地獄?!?/br>陰使并不畏懼,只說道:“妙芫曾以命相搏救過我,若是能報此恩,去往地獄又如何。只望殿下能讓妙芫壽終正寢,我這一世可以報恩,魂飛魄散也可?!?/br>輪轉王為他的堅定感到詫異,沉默半晌,忽然說道:“我也不是不講半分道理,她這一世還有三十年的壽命,既然你說她所求的只是一個孩子,那你便去人世做她的孩子,看她壽終正寢,她再有出格的行為,你明白的?!?/br>他沒有說失敗的后果是什么,但誰都知道不會是好結果。即便知道這話說出來,前方便是萬劫不復,陰使還是應下了。板爺知道后捶胸頓足阻止陰使干傻事,但陰使去意已決,他也無力回天。此后至今,輪回殿再無陰使。板爺說起來滿臉悔恨:“如果當年我把書搶回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白無常說道:“為時已晚?!?/br>黑無常搖搖頭:“難說。雖然你也疏忽,但禁書不能進入地府,就連閻王也沒有辦法妥善保存。你就算搶回來,那見過禁書的人會殺來你這里,恐怕還要連累你的性命,埋在地底千年不還是被人挖出來了?!?/br>狄斫有些控制不住地晃了晃,望向板爺的目光透出愧疚,立刻垂下眼瞼看向別處。被禁書所惑的人他也算一個。施行禁法時的想法他還記得,只是出于不忍,不愿見到生命在眼前逝去。他只是這樣想的,便這樣做了。狄斫忽然一驚:“那本書沒有被輪轉王帶走?”板爺雙眼往上翻,露出大面積的眼白,伸出手指指著頭上的屋頂:“這些年都在這里。閻王不允許還有人記得禁咒,當初你闖了禍,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我?!?/br>狄斫心里隱約明白這些話應當就是臨終遺言了,悲從中來,哽咽著說不出話。門外傳來一聲犬吠,黑白無常說道:“我們不能久留,無間地獄連尋常鬼吏都不會去,要救陰使,你們只能找一個愿意去無間地獄帶他回來的人?!?/br>狄斫腦中先想到自己,但恐怕他連師弟的面都沒見著,就迷失在地獄里。師父更不行,和他的下場差不了多遠。付……狄斫猶豫起來,雖然他是地府逃出的厲鬼,但一碼歸一碼,害師弟入地獄的又不是他,是那貪得無厭的女人。門外的狗又叫了一聲,黑白無常表情有些微妙起來,輕嘆一聲:“找上門了?!?/br>是有人上山了,威風威武嗅到了生人的氣息,刻意壓低的威脅吠叫聲傳遞著不安。狄斫站起來:“我出去看看?!?/br>他走到門口,意識到什么,回頭看了一眼。黑白無常已不在原位,板爺躺在床上,呼吸綿長,剛才的一切像是夢境一般。狄斫目光逐漸堅定,昂首走出了臥房。看守停車場的老大爺坐在躺椅上,閉著眼隨著小錄音機里傳出的戲曲聲微微晃著頭。幾滴水重重砸在了鋼板頂棚上,隨后巨大嘈雜的雨聲連成了一片,一場暴雨不期而至。忽然耳邊傳來玻璃窗戶被敲響的聲音,老大爺昏昏欲睡中睜開眼,從窗子往外面看了一眼,視線正前方原本空空的停車位上不知什么時候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他疑惑地將腳放到地上,站起身仔細看了看,真不是他眼花了。走到車前記下車牌號,老大爺拿著本子往回走,窗戶下方的小方桌上放著一張百元鈔票。奇怪。老大爺拿起錢,走到出口向著大路兩邊看去,暴雨中沒有行人,但遠遠的,他似乎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人往鎮子后面走去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傳了過來,穿著舊僧衣的和尚牽著一條狗從入口前匆匆跑過,老大爺招呼了一聲:“大師,我這里有傘!”渡惡和尚急急停住,轉身躲到了屋檐底下,笑容和善:“那敢情好,多謝施主了,我明兒個就給您送回來?!?/br>老大爺笑呵呵擺手:“不急?!?/br>等待老大爺拿傘的空當,渡惡和尚打量了四周一眼,本就陰沉沉的天色,這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