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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印信,手掐法訣,腳下步罡踏斗,金光亮起的瞬息間,兇猛進攻的甲兵便遲緩了下來。遠處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轉頭看了過來,在印信的照耀**形清晰了許多。顧蘇眼力算不得極好,但此時他竟然清楚地看到了那人瘦削的臉,甚至看到了藏在細直的眉毛中的那顆痣。顧蘇愣在原地,手里的陽使印信“咣當”一下砸到地上,他也沒有半點反應,欲脫口而出的那句師兄硬是不敢出口。太過期待反而心生膽怯,眼前這人顯然過得并不好,他怕是自己認錯,又怕師兄根本就不記得自己了,更不愿承認的是,他不敢面對師兄這些年在外受的苦,即便毫不知情,也覺得那是他的過失。所謂近鄉情怯,也不過如此了。第二十六章才歇了一口氣的顧寅涵在他的印信掉落后立刻又被圍攻上了,忍不住喊道:“眼下就快在你面前發生命案了,你還能分神?”顧蘇回過神,立刻撿起印信,取出一張符紙,并著的雙指止不住地發顫,他強行鎮定下來,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他發覺自己口中誦念咒語的聲音也在抖。艱難地將并不長的咒語誦念完畢,一條火龍便從符中沖出,連帶著將符紙燒燃,顧蘇盯著那個人,一瞬都不敢移開,火舌舔著指尖他也忘了疼。火龍在空氣中爆裂開,熱浪裹挾著炸開的火云沖擊在甲兵身上,強大的氣流將它們撞開。首當其沖的便是離他最近的兩個甲兵,它們手中的武器脫了手,身上年久腐蝕殘余的布料盡數被焚。隨后,那片火云迅速向后竄去,將手持巨斧的甲兵沖撞到墻邊,碳化的物質被撞擊后在地面落下一層黑灰。顧寅涵躲閃不及,額前的一縷發都被燎得彎曲起來,他暗罵一句,被這張符所發出的力量所震驚。符咒的力量實際是無法估量的,皆由施術者的意念所定,心誠信念堅定,所能激發出的力量就會更大。一擊得手,顧蘇向著那個人的方向跑了幾步,卻發覺他也正向著這里沖過來,不由得停住了腳步。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顧蘇逐漸看清他的手中握著一把木劍,剛才他就一直是用著這把木劍在抵御甲兵!就在這分神的片刻,顧蘇的身后突然出現一個手持長刀的甲兵,一躍而起,利刃映著月光豎成一道雪線,他卻毫無察覺,全身心都投注在那個可能是他師兄的人的身上。他面色冷凝,一張灰撲撲的臉唯有眼神銳利,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幾步方外突然縱身一躍,高舉著木劍斜斜斬下。顧蘇緊閉雙眼側身避過,心里一片冰冷。金屬掉落的聲音驟然響起,甲兵被木劍砍中,當場消散,卻只是逃掉了。顧蘇緩緩睜眼,那人不知何時站得很近,兩人幾乎就在咫尺間。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顧蘇,忽然嘴角化開了一個笑:“小蘇,吃糖?!?/br>他攤開的掌心里放著一顆奶糖,糖紙都泛黃了,但表面看來保存得十分完好。顧蘇腿一軟,仿佛就要支撐不住跪下了,在他毫無所覺的時候眼淚已經“簌簌”掉了下來。“師兄……師兄!”他一定是師兄!一定是的!顧蘇心里不斷重復,沖過去一把抱住了狄斫,內心的惶惶卻一點都沒有安定下來的意思。他依然沒有找到師兄的踏實感,明明人就在這里了,他就是當年把他攬在懷里的師兄……可是,為什么師兄沒有回抱他呢?顧寅涵坐在地上喘氣,往那邊看了一眼,冷哼了一聲。他就知道這些事和顧蘇脫不了干系,他口中那個師兄,就是殺了那條蛇妖的兇手,不但殺了他,還取走他的蛇膽,確實太過兇殘。“顧蘇,很抱歉打擾你們師兄弟重逢,但我想,你師兄需要和我走一趟了?!鳖櫼酒饋?,沉聲說道。顧蘇松開手,看著狄斫的臉,他卻半點反應都沒有,除了剛才那個笑容和那句話,他再也沒有別的反應了。他冷靜下來,扶著狄斫的雙肩,輕聲說道:“師兄,你聽得到我說話嗎?”狄斫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小蘇?!?/br>他的心瞬間沉入谷底,仿佛置身于寒窖,連流淌的血液也是冰涼的,淌入四肢百骸,冷得麻木。這絕不是正常人的反應。顧蘇的手仿佛被粘在他的身上,收不回來,僵直的手臂也無法彎曲,他想強迫自己放手,但身體無動于衷,他幾乎想要發泄般的吼出聲,但他卻克制到僅僅只是繃直了嘴角。顧寅涵見他沒反應,伸手過去搭在狄斫的肩上,卻被顧蘇用力揮開了。他詫異地看著顧蘇,顧蘇也被自己的反應驚到了,他的目光終于從狄斫身上移開,渾身的血液也漸漸回暖。他不能這樣,師兄只有他,如果他失了理智……他沒有別的能依靠的人了,師兄還能靠誰去呢?“你說,我師兄要和你走一趟,為什么?”顧蘇說話說得很緩慢,顧寅涵見他這個樣子,反而有些不好說出口,便只是含糊說道:“他和一樁命案有關,我得調查?!?/br>“命案?”顧寅涵道:“對,大約在兩三周前這里死了只蛇妖,蛇膽被人取走。今天夜巡,我看見蛇膽在他手中,就準備帶他回去查案,沒想到遇到了那些鬼兵?!?/br>顧寅涵從一個布袋里掏出了什么東西,那顆蛇膽呈墨綠色的,顏色深淺不一,淺的部分散發著瑩瑩的光,在月色下顯得玲瓏剔透。“如果是他做的,”顧蘇突然說道,“你要怎么樣呢?”顧寅涵說道:“我對事不對人?!?/br>顧蘇卻道:“我幫親不幫理?!?/br>兩廂話一出口,氣氛立刻緊張起來,顧寅涵臉色一變,卻還是面上平靜地說道:“這還沒真相大白呢,你大包大攬什么?!?/br>蛇妖的尸體暫時被寄存在那兒,等案結,或是等他的朋友自動放棄追究,才會把尸體轉移走。鑒定科對于這種案件有獨門驗證秘訣,根據手法和道法根源來判斷,確實是狄斫干的,甚至武器就是他手里那把小木劍。可真的把人帶到鑒定科確認了結果,顧寅涵簡直頭如斗大,顧蘇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他一定是心里清楚才會說那樣的話,可從他那一張符的效果來看,不得不有所顧慮。部里不少值夜班的,顧寅涵時不時應對幾聲招呼,維持著高冷,但心里卻已經炸了鍋:他這又是熬夜又是焦急上火,可別年紀輕輕就謝頂??!顧蘇帶著狄斫坐在外面的長椅上,時不時在一旁噓寒問暖,就算狄斫只是在叫到師兄的時候才有反應,他也不肯停歇。狄斫身上穿著一套很舊很臟的工服,穿在他身上有些短,卻又很寬大。他的臉上也是臟兮兮的,整個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