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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敢輕易惹他,只是從那次事件嘗到了甜頭,好像自己惹了事就能等到父親的關心。于是打架斗毆成了他的家常便飯,人坐在教室里竟然開始期待學校前后門的圍堵。好在他是個實干派,并不在乎年輕人們中二的幫派,也沒將自己干凈利落的寸頭染的五彩斑斕,只是到底沒抵擋住,早早學會了鉆進角落的廁所冒煙。梁斷鳶那陣子過的挺好,不愿回家的晚上就跑去朋友的酒吧,拾掇拾掇能在狹小房間里堆出個容身的角落,整夜不睡的聽他們醉酒的誑語。他在課堂上昏迷一樣打瞌睡,座位按順序到了最后一排,就再也沒動過。要說初中有什么長進,大概就只有身體變好了,短短兩年的時間,過了散打六級,算是提升了身為混混的基本素養。唯一讓他失望的是,梁成均回去工作了,再請家長,來的就是些不痛不癢的人物,同事,秘書,司機,不一而足。說來梁成均也是沒有辦法,他總不能讓自己上了年紀的老母親過去聽訓。父子分離,梁成均鞭長莫及,眼看著梁斷鳶就要朝著岔道兒一路高歌猛進了,一個意外的出現使他懸崖勒馬,險險回了頭。秦南河谷有一工礦潰壩,周邊因此產生大規模泥石流,梁成均乘車從災區回來,途中遇到落石重傷昏迷,副駕秘書當場死亡。就是那一天,梁斷鳶扒著重癥監護的玻璃,在門外坐了整夜。他發現那些白日里紛至沓來的賓客,竟也沒有誰是真心實意為了里頭人的生死而來,夜里危在旦夕的梁成均和他也沒什么區別,甚至比他還不如,孤零零躺在床上茍延殘喘,無人照料。看著里頭渾身插滿管子的老男人,他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梁成均分明離知天命的年紀還差著好幾年,怎么這樣急切的,就白了鬢角。原來平日的精神抖擻,都是靠著染發劑演出來的。一臺又一臺梁斷鳶叫不出名字的機器交替閃爍著,發出微弱的聲響,一同維持殘破的身體。他一陣后怕,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忽然就被寒涼刺骨的風徹底吹醒了昏聵的頭腦,明白過來,打架爭寵是不行的。這個罵人都嘴拙的男人不是對手,而是他僅剩的,唯一的親人,若他倒下,自己就真的一無所有了。浪子回頭的代價太大,梁成均是鬼門關里滾了一圈,讓主治醫揪著脖領子提回來的。可要讓他自己說,卻要板著臉卻難掩欣慰的認為值得,因為打那之后,梁斷鳶的叛逆期徹底結束了,轉眼間翻天覆地的,成了個靠得住的大人。那段日子梁斷鳶不愿在床邊常待,因為前來探病的客人們不論是誰,臨走都要說一句,“梁書記有個好兒子,有福氣!”,他聽不得這些話,板著臉愧疚又難堪。可梁成均高興,總一邊拍打著愈加高大的兒子,一邊罕見地掛著笑,“有什么福氣?氣都被他氣飽了?!?/br>那時候父子間的某些隔閡好像漸漸就消失了。梁斷鳶端著熱水來給無法翻身的人擦洗過身體,又端著水盆晃悠悠走遠,他想,還得讀書,再這么打下去,怕是多年以后要跟校門口的花臂大哥一樣,收斂了一身戾氣去賣早餐。往后梁成均要是再倒下,他得有錢。再后來一切都開始好轉,梁成均任期已滿,調回了朔桑,在兒子長大之后,終于有足夠的時間可以住在同一屋檐下。除了升入高中的梁斷鳶成績不夠理想之外,諸事都很順利。好在梁斷鳶是個很踏實的人,當混混的時候是個努力的混混,做回學生也要做個努力的學生。高一入學他排在班級倒數四分之一,開學卻也沒有因此羞于刻苦。他好像不是多么在乎成績,只一心盯著習題。高中的同窗們幾乎沒人知道梁斷鳶的往事,為數不多的同校畢業的三四個學生也懾于大哥往日威儀不敢亂嚼舌根。是以新的學校里,梁斷鳶成了個很有傳奇色彩的正面人物。傳聞這個大個兒高一入學還成績墊底,隨身背著初中習題,卻在高三一模臨近前已然進了全校前50,往日課間路過教室,總能看到高大的背影趴在窄小的課桌上讀書。對于跟他說不上話的孩子們來說,梁斷鳶就是雞湯故事真實再現,積極向上又足夠勵志??蓪τ谔幵谕瑐€教室的同學們來說,這樣的人并不討喜。因為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人看著同類一騎絕塵,是很有些焦慮的,所以梁斷鳶的朋友不多。高考之前,一片浮躁動蕩中,只有他還坐的穩位置,不關心讀書的意義,不去聽詩和遠方的靜謐,更不在乎校園外的世界。人人都是籠中之鳥,蠢蠢欲動準備振翅高飛,只有他是歸宿的大雁,從外面的塵土中飛回,知道山的那邊依舊是山,海的盡頭仍然是海。許是得益于心態平穩,那一場高考,是梁斷鳶三年中成績最好的一次,梁成均聞訊還很冷靜,悠悠喝了口熱茶顯得云淡風輕,當晚回去就樂的決定大擺升學酒,險些越過官員辦宴的報批。當晚梁斷鳶打過球回來,推開門還沒顧得上洗去一身臭汗,就被梁成均寫下來的請帖名單塞了個滿懷,他抿了抿嘴,好似沒忍住笑意,說聲“都聽你的,你請?!?,隨后暗自松了口氣。第二十章——明天見如果沒有大學開學前的那一場爭吵,梁家父子大概還能父慈子孝一片和美。可惜不善溝通的梁斷鳶碰上更加逃避溝通的梁成均,爭端和分歧就成了逃不過的陷阱。說一不二的梁書記和彼時剛剛大器晚成的梁斷鳶雙雙中了計。梁成均是個樸實的爹,很大程度上信奉行勝于言。他知道自己缺席,擔心孩子的安全,于是派人車接車送早晚等候,擔心兒子自學辛苦,是以他找了最好的老師單對單的補習,甚至生怕再婚孩子吃虧,所以離異多年都沒有再娶……轉眼成了個鬢發斑白的老頭子。梁成均也是個挑不出錯的長輩。他從山里走出來,知道那里荒蕪,于是有限的財力上總在幫扶,自回歸朔桑的那年起,就斷續總有與梁斷鳶同齡的遠房表親前來寄宿。130平米的房屋,對梁成均來說更像個賓館,白天大多數時候他都在單位,那張雙人床遇上他出差就要閑置月余。可對當時還是個獨居多年的“孤兒”的梁斷鳶來說,那是他唯一擁有主動權的地盤,接連不斷的陌生人爭先到訪讓他束手束腳很不方便。梁斷鳶并不小氣,事實上從現如今的情況來看,這個罕言寡語的大個兒都善良大度以至于有些慷慨,可那時候他很有些不爽。這體現在行動上,就是梁斷鳶隔三差五會敲門走進梁成均的書房,問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