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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爾說的無地自容,開始正式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硯臺的教育問題,他坐近了些,輕輕攬住她的肩膀,自責道: “夫人教訓的是!我原先想著硯臺還小,以夫人的學識給他開蒙綽綽有余,而硯臺身為男兒家,以后承擔的責任也更多,隨心所欲的日子沒幾年,可能就是正式上學的那四五年,沒想到轉眼硯臺就快五歲了,是不能再這么放任下去了,該管的是該抓緊管起來。若真等到他闖出什么大禍再去教,便悔之晚矣!” 當然,還有沒說的便是,將硯臺管起來,也省得他整日粘著陸燕爾。 陸燕爾勾唇淺笑,偏頭靠在他肩上:“夫君放在心上便好,只是夫君以后可能會更累?!?/br> 樓君炎朝廷上的事情本就忙的不得了,又要擔負起硯臺的教養之責,可在硯臺的這件事上,她無法替他分擔更多。若硯臺是個女兒家,她可以大包大攬過來,讓樓君炎盡可能輕松些。 可硯臺是男兒,是男兒就當長成參天大樹,既能庇護家人,又能福澤更多的人。 陸燕爾忽地抬眸,眼眸晶亮如星辰:“我希望硯臺的未來一片光明,我希望他能成為國之棟梁,于國于家皆有大作為的人,我更希望他能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內不愧心!” 樓君炎定定地看著她:“他會的?!?/br> 即使樓硯不會,他也會促使他成為這樣的人! 而窗外的硯臺佇立良久,抬手揉著濕潤的眼眶,默默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前世,他所學皆是帝王權術,如何馭下,如何在波譎云詭的后宮生存,可都沒怎么派上用場,因為有人比他更懂得這些,又是那樣一個黑暗的時代,即使他心有抱負,可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各方勢力的阻礙,敵國的侵占,終究非他一人能回天。 所有人都在讓他做一個怎樣的君主,昏聵的,懦弱的,傀儡的,英明的,中庸的,能夠力挽狂瀾的,卻無人告知他該做一個怎樣的人。 他躺在床上,開始慎重思索重活的一世,他倒底該成為怎樣的人,倒底該如何重活這一世,只是活著就可以嗎? 半夜,硯臺半夢半醒之間,恍惚覺得有一只手扼在自己喉嚨上,一寸寸地收緊,他驟然睜開眼睛,猛地對上一雙幽深詭譎的鳳眸。 硯臺反應極快,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樣子,哇哇叫道:“爹,你作甚來嚇我?大晚上的,人嚇人,嚇死人?!?/br> 樓君炎的右手正停在離硯臺脖頸不遠的地方,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你能作那小人行徑偷聽我跟你娘談話,我就不能大晚上的來嚇嚇你,順便給你蓋蓋被子?來而不往非禮也!” 說著,樓君炎象征性地伸手去扯硯臺脖子以下的被子,嚇得硯臺瑟縮了一下。 蓋被子? 我信了你的鬼,你分明掐我了。 硯臺面上卻是認錯態度良好,適時地低頭:“爹,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br> 樓君炎瞇了瞇眼:“還有呢?” 硯臺眼珠微微轉動了一下,趕緊道:“爹不小心摔了我,我不該為此同爹動手,是為不孝!”什么不小心,分明就是有意為之,總算是弄清楚哪里得罪了這個爹,原來那個擅闖府宅的賊人竟是覬覦美人娘親的人,難怪樓君炎會生氣。 哦,看來這個名垂青史的首輔爹還是個大醋壇子。 硯臺自以為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還有呢?”樓君炎明顯不想輕易放過他,板著面孔又問。 “啊?!?/br> 硯臺一噎,該認的錯都認完了啊,而他平日里是美人娘親教他一些淺顯的功課,他雖都懂,可依舊表現出一副虛心求學的良好態度,這方面也沒問題。 所以,他試探性地回道:“我最近對課業有所怠慢,日后定加勤奮學習?!?/br> 樓君炎皺眉:“再想想?!?/br> 硯臺微微瞪大了眼睛,腦中靈光乍現,美人娘親說他太粘她卻不甚親近樓君炎這個爹,旋即又道:“我不應該太粘美…… 額,娘親,爹是個做大事的人,我應該多跟著爹學大本事?!?/br> 樓君炎揚眉,臉上神情沒方才那般嚴謹,略有些緩和:“還有?” 硯臺頭皮發麻,挎著小臉道:“還請爹指教,我不知道哇?!彼浅岩?,這個爹是故意來找他茬。 樓君炎拍拍硯臺的腦袋,說:“你能每日做到這般三省吾身,爹便不擔心你會走上歪門邪道?!?/br> 語罷,樓君炎忽地扯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向硯臺,話鋒一轉,“不過,爹最想說的是,你偷聽便偷聽,何以這么輕易被人發現,若你恰巧偷聽的是壞人談話,焉能有小命在?” 說完,轉身便走了。 卻徒留硯臺風中凌亂:“所以呢?”這個爹是讓他下次再行偷聽之事時,吸取經驗教訓,最好能做到掩藏蹤跡,不被任何人發現。 有這樣當爹的嗎? 有這樣教育孩子的嗎? 硯臺表示已經開始懷疑人生,默默地看了一眼還未大亮的天空,拉起被子準備繼續會周公,誰曾想樓君炎竟去而復返,再次站于他床前,一臉凝重地征詢硯臺的意見。 “你是想去外面學堂讀書,還是想請個先生專門教你?” 硯臺想了想,說:“我想去外面的學堂?!?/br> 以前,就是專人教他,一個老師,一個學生,想來去學堂讀書也頗有樂趣,只是與他同齡的皆是真正的小孩子,想到自己要混在這群小屁孩中間又覺得頭大。 “學堂里所設置的課業符合大多數同齡人的水平,而你遠超于他們大多數,還是請個好點的先生專門教你,這樣你的學習進度也能拉得快些。過個一兩年,皇長孫也到了找伴讀的年齡,你若有幸成為皇長孫的伴讀,就進宮見識一二?!?/br> 皇宮是天底下最能藏污納垢的地方,見識過人性之惡,世間黑暗險惡,方能心向光明,如何為善,也才懂得有些正義也需要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來達成。 硯臺下意識拔高了聲音,非常的不高興:“伴讀?我不去,誰愛去誰去!” 樓君炎擰眉:“那這件事到時再說,說不定人家還不想找你。不過,你既已偷聽了我同你娘的談話,就該知道以后主要由我來負責教導你,再忙我也會多抽出一些時間,我對你的要求就是文武兼修,武術由我教你,等我找好先生,每日必須早起?!?/br> 硯臺對學武沒有意見,他以前也學過但都是些花拳繡腿,偶然見過樓君炎的身手,那可是實打實的身經百戰,可他對每日早起非常不滿。 “我是小孩子,需要長身體?!边@個理由很正。 樓君炎斜睨了硯臺一眼,不容置喙道:“午休適當延長!” 此事就此定下,根本就不容硯臺抗議,硯臺直在心里暗罵,樓君炎有當暴君的潛質,如此摧殘他…… 他一個小孩子。 而樓君炎的效率極高,第二天就領了一個據說非常厲害的大儒安先生回來,這位安先生長得倒不怎樣,面上帶笑,看著是個一團和氣的人,等到硯臺領教過先生的厲害,人頓時焉了,可還沒等他領教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