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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君炎勾了勾唇,面色沉穩凝重,一字一頓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能守住財的,永遠都只有權!” 樓富貴一噎,吶吶道:“在江州有你姨娘父在,而我們樓家與崇德侯府顧家也沒任何交惡,應該能保一輩子平安?” “你也說了是應該,何況……”樓君炎頓了頓,說:“我志本不在此,一輩子守著萬貫家產過活,形同行尸走rou,毫無意義?!?/br> 這下,樓富貴是再也勸不動了。 別人羨慕不及的家業在他眼里,是走rou行尸,真后悔當年將樓君炎送往江南吳興周氏教養。 樓夫人本名周瑾瑜便出自吳興周氏,樓君炎自小就被送到他外公周毅身邊,周毅是有名的儒生,卻不是那種死讀書做死學問的迂腐儒生,悉心教他為官之道,俠之大義,甚至戎馬崆峒,建功立業。 周毅對外孫的期望就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等十二歲將樓君炎接回來后,才發現兒子對生意毫無興趣,本想將兒子強制帶在身邊教授生意經,可兒子深受周毅的荼毒之深遠超出他的想象。 悔之晚矣! 樓富貴一邊搖頭一邊往外走,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順著樓君炎的視線看過去,笑瞇瞇道:“雖然,不知道道衍真人說的是真是假,但你既然一心入仕,做爹的自然全力支持?!?/br> 本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但這個陸燕爾若能與兒子琴瑟和鳴,將繁衍子嗣的重任完成了,那就是樓家的大功臣。 至于,能不能改變樓君炎的官運,聽天由命唄。 這般想著,樓富貴便高高興興地走了。 卻不知樓君炎盯著他發福的背影,眼里浮現一抹沉沉的暗光,那暗光隱含著深深的憂慮。 雖然,樓富貴什么都沒說,但江州以外,其它地方的生意卻已明里暗里受到官府的打壓,這兩年是樓家鼎盛的時期,盛極必衰,而政令亨通皆有朝廷所出,朝廷去年毫無預兆地關閉了一條與鄰國的絲綢之路,對樓家影響極大。 若朝廷真要定你一介富商的罪,輕而易舉。 荷池邊,陸燕爾抱著厚厚的家規書,目不轉睛地盯著荷葉下嬉戲游玩的紅錦魚兒。 晚晴在耳邊嘮叨個不停,小聲抱怨道:“哪有新婦第一天就被罰抄家規的,這樓夫人一點兒都不像翠珠說的那樣好……” “慎言?!?/br> 陸燕爾沒回頭,出聲提醒晚晴,秀眉微蹙,“你先下去,我一個人靜靜?!?/br> 晚晴不甘愿地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陸燕爾面上不顯,但晚晴的話落在她心里,卻是起了絲波瀾,很不是滋味。 但好在她自小聽的糟心話太多,慣會開解自己,沒一會兒便將那些不快拋諸腦后,做好自己的本分,讓婆婆挑不出錯才是。 水里的魚兒游的更歡了,其中兩條魚的魚嘴竟碰在了一起,像在接吻。 陸燕爾掩著嘴,咯咯地笑出了聲。 “笑什么,這么開心?”耳畔襲上一陣喑啞的低語。 笑聲戛然而止。 陸燕爾回眸,這才發現樓君炎不知何時立在她身后,身姿清雋,風度不凡,他薄唇輕抿,幽幽暗暗的眸光注視著她。 她眼波流轉,吐道:“你猜?!?/br> 他抬手,一指:“它們?!?/br> 陸燕爾扭頭,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眼眸微微瞪圓,天哪,這是什么神仙般的魚兒。 居然還親在一起,魚嘴對魚嘴,難解難分。 樓君炎上前一步,輕笑:“燕爾?!?/br> 清清冷冷的聲音,帶著嘶啞,甚是撩人。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卻被他念出了旖旎繾綣的味道。 “你說,它們是不是一對兒?” 陸燕爾抱著書的手指抖了抖,清風徐徐,那股子涼意,都撫不掉她耳尖染起的緋紅,她臉紅心躁,雙頰微微發燙,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別處。 這算不算撩/撥她? “我、我去抄寫家規了?!标懷酄柦Y結巴巴地說著,轉身就要回屋,卻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先吃飯?!?/br> 樓君炎面上風輕云淡,鳳眸卻微微一瞇,只覺得握在掌心的皓腕細膩瓷白,比小貓兒的毛還要柔軟幾分,心隨意動,指腹不禁輕輕摩挲了一下,旋即松開。 陸燕爾晶亮的眼眸驟然縮了縮。 只覺得一股酥麻感自手腕蔓延開來,蠱惑的她心尖都在顫抖,她佯裝無事地抬手,別了別耳際的發,笑道:“夫君,你這么一說,我還真餓了?!?/br> 樓君炎似乎極為受用這一聲夫君,抬步往前走。 陸燕爾亦步亦趨的跟上。 陽光照下,拉長著她和他細長的影子,蜿蜒移動。 飯菜極為豐盛,尤其是那鮮美的湯羹,誘的她腹中饞蟲蠢蠢欲動,若不是樓君炎在場,她定要美美的喝上三碗,而不是一小碗。 樓君炎優雅矜貴地擦了擦嘴,抬眸晲了她一眼:“你不必克制自己!” 語罷,起身離開。 克制? 不必克制自己? 陸燕爾懊惱地捏了捏自己的臉,嘟嘟囔囔地說道:“我哪兒表現的這么明顯?” 晚晴替她又盛了一碗湯,取笑道:“小姐,奴婢可看見了,你兩只眼睛都對著這湯羹發光呢?!?/br> 陸燕爾鼻尖輕皺,用鼻孔輕輕哼了一聲。 知道她真惱了,晚晴便斂去笑意,正經道:“小姐,新姑爺對你是真好,早上怕你沒睡好,還特意讓你多睡一會兒,這又陪著你用膳,真是費盡心思與你多親近呢?!?/br> 陸燕爾揚了揚書,白她一眼:“說不定我早點去敬茶,還不用抄家規了呢?!?/br> 音落,她便揚手翻開書,表情頓時一僵。 ☆、第20章 哭泣惑惑地瞧著他 春花看了眼旁邊收拾桌案的晚晴,附在陸燕爾耳邊,低聲道:“少夫人,樓府所有婢女奴仆的賣身契都在夫人手上,可這翠珠卻沒有賣身契,是五年前公子從外面帶回來的,前兩年夫人還說讓公子收了翠珠做屋里人,生個一兒半女抬了作姨娘?!?/br> 陸燕爾微微睜眼,眸色無波:“這不沒收么?” “看著是沒收,可大伙兒心里都跟明鏡似的,翠珠怕是早就將身子給了公子?!贝夯ㄕf,“去年歲末,奴婢有次看到翠珠匆忙從公子書房跑出來,那眼神紅紅的,明顯就是哭過了?!?/br> 陸燕爾細白的手指微卷起一縷垂在胸前的青絲,眼皮輕抬:“你告訴我這些,作甚?” 春花一滯,繼續說道:“自然是不希望少夫人被人蒙在鼓里,少夫人是明媒正娶,身份不是那些眼皮子淺的狐媚子能比的。如果那狐媚子肚皮子有了動靜,置少夫人于何地?” 陸燕爾呀了一聲:“小春花,你這么替我著想???” 春花一下子跪在地上,趕緊表心跡:“奴婢是伺候少夫人的,自然要事事為少夫人著想?!?/br> “我乏了?!标懷酄柕匦睍惲怂谎?,嘴唇微挑,“明兒個,你就在里屋伺候著?!?/br> 說完,又吩咐晚晴給了春花一些碎錠子,春花收起銀錠子,喜笑顏開的離開了。 “哼,小姐,瞧她那嘚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