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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話不說,掄圓了胳膊就是一個大耳刮子。謝觀全副心神都在張總身上,沒防著偷襲,冷不防被王哲鉗住手臂,頭向后一仰,也只堪堪避過半個巴掌。指尖擦著他的臉抽過去,登時腫起一道鞭痕似的紅印。張總見勢,立刻抖起威風,一拳搗上了謝觀的肚子。巨大的疼痛從沒有骨骼保護的地方驟然炸開,只這么一下,謝觀的腰就彎了下去。張總猶嫌不解氣,還想再補一腳。謝觀捂著胃勉強躲開,下意識地往靠近出口的地方挪,從燈光昏暗包廂門口走進了明亮的大堂。那張臉纖毫畢現地落進霍明鈞的目光里。一瞬間,莫可名狀的巨大驚愕攫住了他的心臟?;裘麾x死死的盯著謝觀,肺里的空氣仿佛被抽干,在令世界靜寂的窒息中,他的耳邊卻幻覺般地聽見了滂沱的雨聲。陳年舊傷如有所感,他怔愣片刻,突然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陪著他的表弟霍至寬嚇了一大跳,忙過來扶他:“哥,怎么了這是?嗆著了?要不要緊?”霍至寬在一眾兄弟里跟他算是比較親近的,然而也只敢虛虛地扶著他的胳膊,不敢再親近一步。身后不知什么時候冒出兩個保鏢,訓練有素地擠開霍至寬,遞上溫水和手帕?;裘麾x咳了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來,理智也跟著回籠,注意到因為他剛才鬧出的動靜,樓下打群架的已經停了手,正盯著他這邊看。霍明鈞搭著霍至寬的手站直,徑自朝謝觀走去。謝觀疼出了一頭冷汗,胃里的疼痛讓他連保持站立姿勢都很困難,然而感官到底還是靈敏?;裘麾x離他還有幾步遠,身上那股冷峻氣勢先碾壓過來。他都不用抬頭看,腿肚子就開始自發轉筋。本能快過理智,謝觀當即就向樓梯口退了兩步。霍明鈞見他居然要跑,低喝道:“站??!”他剛止住咳,嗓音沙啞,這一聲低斥越發顯得肅殺。謝觀果然乖乖站住不動了。張總一行人面面相覷,作壁上觀的聶總卻吃了一驚,悄悄拉住牽線的制片人問:“那是不是……霍先生?”制片人一頭霧水地問:“什么霍先生?”問完自己也反應過來,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怎么……真是他!他怎么會認識那小子?!”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霍明鈞大步走過去,毫不客氣地伸手鉗住謝觀的下顎,把他的臉扳正了對準自己,低聲質問:“跑什么?你認識我?”他手勁非常大,謝觀只覺得自己下頷骨下一刻就會在他手里碎成好幾塊。他認出了對方是上個月在翠屏山下偶遇的男人,但出于求生本能,他搖了搖頭,含混道:“不……認識?!?/br>兩人之間的距離非常近,臉與臉之間只有十幾厘米,足以讓霍明鈞在高度相似之外,看到一些微妙的細節差別。他放松了鉗制的力度:“你叫什么?”謝觀心念急轉如電,完全想不明白這人是怎么看見自己的,又想干什么。他在余光里瞥見圍觀的眾人,意識到自己不可能靠說瞎話蒙混過關。這么多知情人,隨便拉一個問問就能套出實情。臉上傳來一陣壓迫的疼痛,男人像是看穿了他的猶疑:“說實話?!?/br>“謝觀?!?/br>“真名?”“是?!?/br>“出生日期?!?/br>謝觀愣了一下,他身份證和實際年齡不一樣,簽進公司時經紀人看他臉嫩,讓他改小了兩歲。他平時設密碼都用實際生日,但這種狀況下,謝觀還是選擇了身份證上的日期:“1992年?!?/br>霍明鈞心中突兀地一沉。年齡對不上……不,他明知道面前人不可能對的上。下巴上的禁錮忽然松了,指紋細膩的手指落在他的眼底,幾乎是帶著溫柔的意味,輕輕地摩挲了一下。臉上的肌膚實在太敏感,這個動作仿佛帶了電,從面部神經一直酥麻到尾椎骨。謝觀被他摸得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他那比別人都短的反射弧又不打報告就行動,想也不想,一巴掌揮開了霍明鈞的手。“啪”地一聲脆響。知道內情的聶總和制片人頭皮一麻,險些犯了心臟病?;糁翆捘康煽诖舻財Q了一把旁邊服務生的大腿:“我沒看錯吧?剛那小兔崽子……打我哥了?”服務生捂著腿,含淚點頭。謝觀從來不知道打手也能打出抽耳光的動靜。他本來就挺怕霍明鈞,現在又當面給了人家一巴掌,基本可以預見到自己是什么下場了。霍明鈞問:“整過容嗎?”“???”謝觀懷疑自己被嚇出幻覺了。他一直不敢直視霍明鈞,此刻驚訝地抬起頭,恰好撞進他的目光里。男人的眼睛深邃湛然,額頭至鼻梁一線飽滿流暢,眉心有一道皺眉形成的淺淺豎紋。這樣堅毅俊美的面相,只要不笑,無論何時都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但若僅就五官論,這男人好看得令謝觀都自慚形穢。如果換成個少女被他這樣專注地盯著,恐怕能給帥暈過去。可惜謝觀是個心寬如海的糙老爺們。“沒整過,”謝觀狐疑地看著他,一針見血地問,“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霍明鈞的面皮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也許是因為離得近,雖然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神情,但謝觀能感覺到他有點失望。他與對方有過一面之緣,心理上的疏離感沒那么強,于是拉開點距離,朝他笑了笑:“您大概是弄錯了?!?/br>謝觀能被星輝簽下,那張臉辨識度不會太低。他眼角一彎,霍明鈞立刻想起了五月份在翠屏市街上遇見的徒手抓飛機的人,那時在心頭一閃而過的奇異感覺也終于有了解釋——他對這張面孔實在是太熟悉了。“原來是你?!被裘麾x任由他退開,說了這么一句。他不用故作嚴肅,面無表情就夠嚇人了。配上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有血海深仇的死敵。謝觀小腿肚子又隱隱疼了起來。“今年五月,在翠屏山,還記得嗎?!?/br>“哦——”謝觀在心中怒吼你怎么還不走求求你快走吧,面上還要強作恍然大悟,“……嗨?”這個難伺候的男人這才像是滿意了,轉身朝霍至寬招了下手。藍越俱樂部的老板立刻訓練有素地快步走來,狗腿得十分到位:“哥,有什么吩咐?”霍明鈞方才在謝觀面前外露的那一丁點情緒全部收起,轉眼又是一臉拒人千里的冷漠。他剛才站在樓梯上目擊了這伙人大打出手的全過程,為防萬一,特意提了一句:“把這邊的事處理一下。先不要為難他?!?/br>霍至寬點頭應是。霍明鈞用的是正常音量,站在旁邊的人聽得清清楚楚,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這些人雖然人品不行,但還算有眼色。聰明的已經從霍至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