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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臟襯衫脫下來丟到洗衣槽里,沖了個涼。短短一天內發生了很多事,最令他在意的還是那個匿名電話。他不明白對方抱有什么樣的目的,更不明白對方為什么監視他的前女友,唯一能肯定的只有一件事,這個人認識他,而且對他知根知底。羅宇坐在床頭,思索著把手機調到通話記錄的頁面,一堆正常名字中,那個“未知”顯得分外扎眼。想要把自己的來電顯示設置成“未知”并不難,羅宇有好幾個方法,他很想搞清楚到底是誰的惡作劇,以及這個人他認不認識。仿佛知道羅宇在想他,手機一陣震動,屏幕上“未知”兩個字再次出現,羅宇幾乎沒經思考,立刻按下接聽鍵。仍然是那個低沉到不像人的聲音:“羅宇,相信我了嗎?我不會騙你?!?/br>羅宇沒有理會他的問題,直截了當地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要這么做?”“我是誰不重要,你要明白,我在幫你,我永遠站在你這邊?!奔词棺兟暺鬟^濾,羅宇仍然能聽出對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變得很溫柔,不知為何,這種溫柔讓他覺得不可理喻。羅宇還想說點什么,電話里一陣電流音,傳出奇怪的嘈雜聲,場景似乎切換了,在一片音樂節奏的鼓點中,另兩個人的說話聲傳來,這兩個聲音未經修飾,而且非常耳熟。“我說,你怎么看???”后者冷笑一聲:“哼,什么看不看的,羅宇現在就是個孬種,工作丟了腿瘸了,連女人給自己戴了綠帽都不知道,我看他是廢了?!?/br>“哈哈,你沒看見今晚他在吧臺邊喝悶酒時的模樣嗎?真令人暢快啊,誰叫他以前那么趾高氣昂呢,我看他真的活該!”“對!活該!剛才還被別人潑了一身酒,真解氣?!?/br>“那小男孩不會是你請去碰瓷的吧?”“我沒那么無聊,倒是你,今晚叫他一起來酒吧什么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看他一天到晚萎靡不振,作為好哥們,肯定得好好安撫下啊?!?/br>“嘖嘖,你真可怕?!?/br>“彼此彼此?!?/br>然后傳來碰杯和喝酒的聲音,隨著這段話戛然而止,電話里重歸寂靜。羅宇明白剛才發生了什么,這個狡猾的未知先生給他聽了一段錄音,音源來自剛才的酒吧,來自他的兩個好哥們,來自他離開后的幾分鐘。他覺得很悲傷,但憤怒更勝。沒有人會喜歡背叛的感覺,更沒有人能接受信任的人對自己表里不一。他很想沖回酒吧,把那兩個自稱是他哥們的家伙揍得鼻青臉腫,他氣他們的背棄,更氣自己軟弱無能。如果不是腿瘸了的話,如果不是……他顫抖地抓住自己的左腿。“聽到了嗎?你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可信,但你可以相信我,我會幫你揭穿所有真相?!?/br>“滾你媽的!”羅宇罵道,他還不至于愚蠢到去相信一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電話另一端的人嘆了口氣:“我很遺憾,在面臨鐵證之時,你選擇將矛頭對準我這個善良的揭發者?!?/br>“別廢話了”羅宇突然大笑幾聲:“不要以為你能在幕后cao控別人的生活,你這是在犯法,我會把你抓起來,關進牢里?!?/br>“是嗎?”那人也笑了:“我拭目以待?!闭f完他掛斷了電話。第19章羅宇把手機丟到一旁,閉上眼睛。接二連三發生的事讓他應接不暇。他很想去相信那段錄音是偽造的,想去相信認識多年的摯友,但錄音里惡毒的話,讓他腦袋一片空白,他只能把責任推卸到未知的電話上。那個自以為是的家伙,憑什么攪亂他的生活,還嫌他的生活不夠糟糕嗎?有些時候真相并不那么友好,永遠被蒙在鼓里或許才是一種慈悲。道理他都懂,羅宇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他被愛情背叛,被友情拋棄,被親情疏離。他唯有將目光放在揭發者上,給自己尋求最后的慰藉。羅宇暗下決定,一定要抓住他,看看到底是哪個混蛋。次日上班,警局內部一片沉重的氛圍讓羅宇心生疑慮,他的辦公室在里間,中途會路過好幾個科室。他主動留意了下,發現一位同事的桌上擺滿白花,怕是殉職了。這是羅宇警局里一個小小的習俗,為祭奠犧牲的同伴奉上誠摯的敬畏。看到那些純白無暇的鮮花,羅宇覺得心里一痛,生離死別這個亙古不變的話題永遠無法令人談之心安,何況他還認識座位的主人。一個和藹可親的同事,長得張端正的國字臉,總讓羅宇聯想到正義的化身,他叫王海生。王海生跟曾經的他一樣,是一名刑警,之前兩人曾共事過。王海生做事一絲不茍,嚴明剛毅,羅宇很難想象那樣一個人會殉職。羅宇拉住身旁的同事問道:“怎么回事?”那人神情悲痛:“海生昨晚在調查手下的案子時,被人一槍擊穿胸膛,搶救無效犧牲了……”羅宇無法相信,他知道王海生目前負責的案子,那應該不會是一件高危任務。“怎么可能,不是一樁自殺案嗎?為什么會碰到槍殺?”那人搖了搖頭,回答道:“那件自殺案牽連出一個地下黑幫,海生為了不打草驚蛇沒有上報,直到他犧牲大家才知道緣由?!?/br>回到工位,羅宇腦中仍然思考著這件事。根據幾個同事提供的線索和他先前掌握的消息,王海生的死肯定不會是簡單的意外,兇手既然敢對警方下手,王海生必定掌握到什么威脅到他們的證據,加上地下黑幫的強大背景,局里怕是要成立專案組了。羅宇也想為朋友報仇,只可惜——他又不自主地摸了摸左腿。算了。下班后,羅宇給昨天潑他一身酒的男孩打了電話。為避免林楠抵賴,羅宇扣下了他的身份證。不過羅宇沒想到的即便如此,林楠依然沒有主動聯系他。奇怪的男孩。羅宇心想。看外表林楠頂多十八九歲的模樣,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應該備戰高考就應該乖乖讀大一,怎么會跑到酒吧里碰瓷一個瘸腿的警察?何況最后是賠本買賣。電話很快通了,對面傳來林楠的聲音。“喂?”“林楠小弟弟,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事?”“啊……”雖然羅宇沒有表明身份,但林楠很快反應過來:“是昨天的先生嗎?我今天比較忙,忘記了,十分抱歉?!?/br>真意外,林楠在電話里說話居然不會吞吞吐吐。“所以?”“你應該下班了吧,晚上我請你吃飯?!绷珠埖?。這讓羅宇有些始料不及,一個窮學生要請他吃飯?聽上去不太靠譜。但羅宇沒有提出異議,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