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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氣的自己掏出錢包。來看他不準備讓我送他這個禮物了,我在心里嘆息,不過以后有的是機會??此谛庞每ㄙ~單簽上大名,付款完畢。正想轉身離去,收銀員叫住我。“這位薛先生,您忘了拿結賬聯!”啊,是哦。我回去接下他手里的紙。“一會請交給售貨員表示已付款,薛先生,感謝您的光臨?!彼麑ξ揖瞎?。服務態度真好,我心想。不過,他為什么要叫我薛先生呢?明明還有個大活人在這里。看著薛闕笑瞇瞇的臉,我覺得莫名其妙。后來類似的事發生了很多次。有些我不認識的人會出現在我面前,親切和藹的稱呼我為“薛先生”,或者直呼我為“薛闕”。實在太匪夷所思了,我坐在工位上思考。想想看,你有個莫逆之交,他也是你的親密愛人,你們感情正濃打得火熱,彼此之間觸感真實無比,外人卻把你們稱之為一人,于是你變得擁有兩個無關聯的名字,即便你清楚知道你的身份證上寫著什么,你還是突然對自身的存在產生一丟丟懷疑。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在干什么。“任毅……”有人叫我,是前臺高貴冷艷的小meimei,自從一年前入職后從來沒給過我好臉色,但她現在面露羞澀,說話吞吞吐吐。“怎么了?”我說。“那個,下班后有空嗎?一起吃飯順便去唱K?”她鼓起勇氣說道:“別、別誤會!不是只有我們兩個哦,是大家一起,好幾個同事呢!”她欲蓋彌彰的語氣和動作不言而喻,換個長腦子的人都知道她對我有好感。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可以問個問題嗎?”此時我正處于人生迷茫的狀態,急需一個強有力的證據證明我的猜測。“啊……你說吧?!彼o張搓著小手。我壓低了聲音,毫不掩飾的直言道出:“以前你明明都不屑理睬我,怎么突然變得那么熱情了?”小meimei臉頰一紅,說道:“因、因為最近你給人的感覺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啊……有時候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她說著更不好意思了,轉身落荒而逃。啊,變了個人似的。這樣嗎?原來如此,明白了。我義無反顧起身,走向電梯。高樓林立的城市中,第一商務辦公樓位于中心街,它是這里的象征和驕傲,每個人路過時,都只能仰望它高不可攀的樓層,就像仰望自己無法實現的可悲夢想。我站在樓頂,頭上是來自黃昏的斜陽,眼前是好幾個巨大的花壇,里面栽種各色花草樹木,被修剪成規整的造型,不難看出園丁們時常上來為它們打理枯枝爛葉。遠處的圍墻邊拉起一道明黃色的警戒線,昭示著這個地方依然籠罩在一個月前的命案陰霾中。我繞過警戒線,走到最邊緣的位置。呼嘯而來的疾風吹起我的衣擺,吹亂我的頭發,我站在那里,這個薛闕曾經站過的地方,俯瞰蕓蕓眾生。腳下,永不停息的車流,來往的人群,宛如螻蟻,變成一個渺小的黑點蠕動著。“為什么到這里來?”即使身處風中,我仍能清晰無礙的聽見他的聲音,那個聲音來自我腦海中,來自薛闕。“我想看看你跳下去的地方?!蔽覐堥_雙臂,擁抱撲面而來的風。一個月前他也曾如此擁抱過風,站在上帝視角欣賞渺小的人類和他們令人作嘔的社會。我的身體向前傾,我想起泰坦尼克號里的經典臺詞。薛闕出現了,他從后面抱住我,就像我抱住風。“你不能跳下去?!彼f。“為什么?”“因為你不會跳下去?!?/br>“你怎么知道?”他的手緊緊攬住我的腰:“因為你愛我?!?/br>他發出陰謀得逞的嗤笑:“因為你離不開我?!?/br>我沒說話。“你得承認,你的抑郁癥已經痊愈了?!彼终f。我閉上眼睛。“你想活下去,因為你渴望跟我永遠在一起?!?/br>我深吸一口氣。現在,周而復始的上班日;此時,夕陽親吻地平線;我和薛闕站在他曾經自殺的商務樓頂,沒有別人了,世界安靜了,只有我和他。如果我死了,我將失去他。我要活下去。“你想活下去?!毖﹃I的呢喃宛如一場深刻的意識催眠,我將再也無法抗拒也無法逃離。我們身后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幾個保安慌慌張張的跑到我們不遠處,手中拿著對講機,他們叫喊著“別沖動”“別跳下去”“別想不開”之類的句子,用滑稽的姿勢做出試圖讓我冷靜的手勢。“人生很美好!沒有什么事情不能解決??!”一個保安說。“那里很危險,快下來!”另一個說。正當他們急得焦頭爛額時,我主動跳了下來。場面一度變得十分尷尬。“嗨,各位?!蔽覟t灑的跟目瞪口呆的眾人打招呼。“上面的風景很好?!蔽逸p佻的說,哦不,薛闕輕佻的說。邁開無拘束的步伐,迎接全新的人生。雖然依然身處巨大的牢籠中,但從今往后,他跟我享有同一個軀體,不會再分離。一個休息日的下午,國字臉再次登門造訪。跟以往的會見不同,他對我的態度發生微妙的改變。如果說從前帶有多多少少敷衍的話,這次他完全把我當做一個局內人。不要誤會,我說的敷衍不帶貶義,通常在警察辦案時,他們會將案件相關人群分為“完全嫌疑人”“目擊證人”“相關普通接觸者”三類,他們對第一類擁有高度警覺性,分析他們字里行間的漏洞,揣摩他們極力掩蓋的神情。原來的我,對國字臉來說,應該處于“目擊證人”“相關普通接觸者”之間,而現在……我把目光挪向他的身邊,那里還坐著一個新面孔——一個戴眼鏡穿白襯衫的男人,打扮得頗有職場精英范兒。“他看起來像我的同行?!毖﹃I說。啊,是嗎,難怪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氣場。跟國字臉的第四次會面,他的身邊多出一位心理醫生,足以證明他對我的態度突變。他妄想從我口中套問出什么信息,我想大概跟薛闕有關系,大概還跟他上次提起的“私藏違禁藥品”有關系。“任毅先生,又見面了,我身旁這位是李醫生,他是我們警方合作的心理分析師?!眹帜樈榻B道。哦,我應了一聲。看我沒什么反應,他又說:“這次找你,我們有些問題想咨詢?!?/br>“上次你也這么說?!蔽夷f。“這次跟上次不一樣?!眹帜樥J真道:“我就開門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