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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肩膀上的灰,沖著大媽笑了笑,“不用了,我趕著去下一個地方,謝謝您?!?/br>走下樓梯時,頭有些發懞,腳下一個踉蹌,幸而他死死抓住了扶手,才沒摔下去。坐在樓梯口緩了一會,才起身下樓。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度過,快交班時,同事張姐拜托他做清掃工作。“沒辦法,我兒子上晚自習,我得趕回去給他做飯,小萬啊,你不是一個人住嗎早回去晚回去都一樣啦!謝啦啊!”張姐風風火火地走了,男人把倉庫里削下來的爛菜葉水果皮一點點揀到小車上,推出去。掃地、拖地,忙活了好半天才干完,鎖上倉庫門,他擰開水龍頭,用刺骨的冷水洗凈凍傷的手。沒辦法,工作地點沒有熱水,又不能不洗手就回去,他只能忍著疼洗干凈。年輕的小梅看著都不忍,遞給他一盒凍傷膏,“萬哥,你拿去用吧,看看你那手,又是裂口又是腫的,真嚇人,冬天還早著呢!你這成了凍瘡,以后年年都得犯?!?/br>擦凈手,男人把藥膏一點點抹在手背上,裂口的地方很疼,他每次都是皺著眉頭抹完藥。戴上手套,走出超市時,已是傍晚六點,天早已黑透。路過菜市街時,賣鹵菜的老板熱情吆喝著,他仿若未聞,走到街口買了兩個饅頭,一個咸鴨蛋。拎著晚餐,他沒急著回家,將棉衣的領子豎起,來到了第三幼兒園外。這里有一家小店,專賣小孩東西,有玩具有書本,生意很不錯,這個點了還有不少人進進出出。不一會,一輛小車停在了店外,車上走下來兩個男人,手里拎著什么走進隔壁的小超市。兩個男人走出來時,手里多了一瓶酒,超市小老板追出來,“又偷我的酒喝,我不管,晚上到你們家去蹭飯?!?/br>其中一個男人揚了揚手里的袋子,笑著說:“行啊,我買的豬臉,晚上過來吃,要不,把你那未過門的小媳婦也叫過來?!?/br>四寶氣,“說得好像你們過門了似的,你們過門了嗎!過門了嗎!”說話的男人笑得更開,抬高手,揚了揚。路燈下,那人無名指上有微弱的光。四寶氣得跳腳,小店里走出來的女人笑著打趣他。男人閉起眼,感覺胸膛里的某個部位又被扯疼了,他背過身去。棉衣口袋里有微弱的震動,他掏出手機,是母親打來的。他輕咳一聲,接過電話。“媽……我很好……嗯,今天,也見到他了……他還是那樣,過得很開心……我沒太大要求,只要能每天看到他,看到他幸福著,就夠了……希望我當然有希望,您放心,他會原諒我的,到時候,我會第一時間把他帶回去給你們認識……嗯,您照顧好自己,天冷了,讓我爸少出門,我上次寄回去的藥記得按時吃……就這樣吧!”第三幼兒園外有一個很大的廣場,天氣漸冷,跳廣場舞的大媽們都回了家。男人穿過廣場,走到離小店幾棟樓外的地方。走上樓梯,他輕咳了一聲,聲控燈卻沒有亮。房東開了門,手里拿著手電筒,“停電了,就這老樓,還家家開空調取暖器的,這不,燒爆了吧!給你幾個蠟燭,你晚上對付著過吧!”男人接過房東遞過來的兩根蠟燭,道謝后上了四樓。打開門,房內漆黑、清冷。租住的房子里,沒有天然氣,他買了個電磁爐,燒水、熱飯全靠它。這一停電,他就什么都干不了了。房子里擺設也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沒有電視、冰箱、空調,就連多余的板凳都沒有。他靠坐在床邊,發了會呆,才想起沒吃的晚飯。從塑料袋里拿出早已凍硬的饅頭,沒法熱,他就只能干咬硬饅頭。黑漆漆的屋子里,他睜著眼卻什么也望不見。饅頭太硬,嚼著費勁,他卻像沒什么感覺一樣,咬下一口,在嘴里慢慢嚼著。活著,好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活著,懲罰似的,毫無生氣地活著。康林打過電話,勸他回家。康林早就知道了沈煦的情況,卻選擇不告訴他。是要讓他親眼看到,然后,徹底死心。饅頭很干,甚至,有些發苦。回家嗎回家又能做什么他已經不是四年前的萬辰,連重頭來過都不被允許。康林問他后悔嗎犧牲了一切,換來這樣的結局,后悔嗎難過到極致的時候,他也想要大哭、大叫、想要歇斯底里地說一句后悔,全部后悔了。被他放棄掉的人生,變得毫無意義。他也會崩潰,也會絕望,也會----最后,他什么也沒說。漸漸地,那些痛,好像麻木了一樣,就連哽咽也發不出了。他只能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漆黑清冷的家里,連口水都沒有。干硬的饅頭耗盡了嘴里唾液,再也咽不下去。他閉起了眼,做起了四年來一直期待著的夢。沈煦進了屋,打開燈,走進廚房,忙碌半天做了兩菜一湯。他下班回來,脫下外套、帽子,正趕上沈煦從廚房端菜出來。“做的什么好吃的,這么香?!?/br>“先去洗手,看你凍得那樣,明天再多穿件?!?/br>溫熱的湯灌進胃里,他發出滿足的聲音。“明天記得交電費,別老是忘,真停電了有你好受的?!?/br>“說我,你呢,你不也忘了。還有啊,這菜炒得可真咸,你打死賣鹽的啦!”“有種你別吃?!?/br>“說你兩句就急,行行行,你炒得好吃,全天下最好吃的飯菜,行不行”晚飯后,一條毯子蓋著相偎在一起看電視的兩人。他把沈煦緊緊摟在懷里,感受著他的溫度。漸漸地,他困了,倒在沈煦肩頭,睡著了。沈煦動動肩膀,“困就回屋睡去,喂,我說你,醒醒,給我醒醒?!?/br>他睜開雙眼,嘴角的笑容還來不及收回,卻只望見一室的漆黑。那個溫暖的家,那個溫暖的人,全都不見了。他無力地垂下頭,手中的饅頭掉在地上。曾經最嫌棄的平淡生活,卻成了無法達成的奢望。就連支撐著他走下去的最后希望,也完全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