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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現在,他滿臉是血地握著一根木棍,照著一個沖上前來的家伙的門面揮過去,鮮血從那人嘴里噴出來,估計還帶著一兩顆牙。沒有思考的時間,他回身一腳踢中一人下身,木棍帶著呼呼的風迎向下一個上前的人。帥不帥他已經不知道了,他只知道,渾身上下沒一處是不疼的。那疼痛一點點啃噬他的神經,讓他的動作變得遲緩。背上挨了一悶棍,他踉蹌著向前沖,被人頂中腹部,他連氣都喘不上來了。有人踢掉他手里的木棍,倒在地上的沈煦被人扭著雙手壓制住。李炳軍捏著眉心走上前,低頭看向仍不斷動彈試圖反抗的沈煦。“沈煦,苦頭還沒吃夠嗎?還想再嘗嘗挨揍的滋味?我勸你,還是乖乖把照片交出來。你說你也真是的,真想勒索就要點實在的。提那種可笑的要求,我還真搞不懂你腦子在想什么?一個破比賽,你較什么勁?我記得你學習可不怎么樣----”說著說著,李炳軍像想起了什么,挑起眉,略帶驚訝地說:“你不會是,為了萬辰吧?”沈煦咬著牙一聲不吭。李炳軍搖搖頭,蹲下身來瞧著他,“你和萬辰在搞什么鬼?當年他為了你捅人,現在你又為了他搞拍照勒索這一出。哈哈……真是古惑仔看多了,兄弟情深??!”即使身上痛得快散架,沈煦心里卻還是甜得一塌糊涂。起碼他也算為萬辰做了一件事,一件挺偉大的事。李炳軍湊近他,笑得很是陰險,“沈煦,我可勸你一句,萬辰那種人,你對他掏心掏肺,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我比你了解他,現在他把你當兄弟,可以為你拿刀捅人,有一天,你對他來說一文不是了,他可是會拿刀捅你的。就好像我一樣,不也是被他在背后捅了一刀嗎?沈煦,醒醒吧!”李炳軍有一段時間曾是沈煦的偶像,他想著有一天也要混到他那種地步。被人人前人后地稱呼大哥,那是何等的風光。可后來,萬辰打碎了他那個夢。說不遺憾是假的,可也僅僅是遺憾。而到了今天,這個夢徹底醒了,什么狗屁老大,也就一只會耍嘴皮的下三濫。他反而覺得像萬辰那樣擁有夢想并為之奮斗的人,更值得尊敬。他做不了那種人,那就努力成為他的左膀右臂,成為陪著他一起披荊斬棘走向未來的人。沈煦努力仰高頭,對著他不屑一顧的人說:“李炳軍,你他媽,有兄弟嗎?你懂,什么是,兄弟嗎?!連個肯為你,賣命的人,都沒有,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李炳軍不怒反笑,“行,還有力氣罵人,看來你是死不了。沈煦,別跟我廢話,照片,你交是不交?”沈煦忍著疼痛說出了他一直想說的經典名言:“要照片沒有,要命一條?!?/br>就是死,咱也要死得光榮。當然,咱是死不了的,這耍帥更有必要了。李炳軍把煙頭扔在地上,“我看,不給你點苦頭吃,你是不會長記性的?!?/br>說完命令手下抓過沈煦的一只手按在地上,從懷里掏出一把軍刀,刀尖朝下,“沈煦,我最后一次問你,照片,在哪?”沈煦的汗滴在地上,心臟從沒跳得那么快過,他的雙眼緊緊盯著那把鋒利的軍刀、兩年前的萬辰一個人對抗李炳軍時,有沒有遭遇過這種事。他是怎么應對的?沈煦沒有萬辰的腦子,這種時候,他想不出開脫的辦法,也做不出沒骨氣求饒的事。李炳軍的眼神兇狠,也許下一秒,下一秒,真會將他的手開個洞。而他,他該怎么做?在這種緊要關頭,他腦子里卻全是萬辰趴坐在小窗前認真學習的樣子。不論嚴寒酷暑,他留給沈煦的總是一個執著、堅挺的背影。那樣的人,那樣的人,不該被這個社會遺棄。沈煦咬緊牙關,緩緩閉上了眼睛。萬辰,老子也為了你,為了你,拼上命了。萬辰,萬辰,萬辰……李炳軍的耐心耗盡,嘴角勾起陰狠的笑,抬高拿刀的手,狠狠扎下去。沈煦醒來時一頭的冷汗,心臟跳得比平時快很多。多久以前的事了,在夢里卻清晰得像昨天。他甚至記得李炳軍那天穿的什么衣服,留的什么發型。也記得當時的自己,年少輕狂、意氣用事,連個圓滑的謊都不會撒。受了那一場罪,又能怪誰?可,怎么突然想起那件事來了?還是因為昨天李達說的那些話,才招來這場惡夢吧!他們有多久沒聯系了,當年天天泡在一起的五賤客,現在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李達王棋和肥妞都相繼結婚生子了,就連奔三的大齡青年柳宣也找到了各方面條件不錯的男朋友,擇日完婚。他們,都有了伴。只有他,還是一個人,孤獨地單著。王棋曾問過他,為什么還不結婚,真想尋什么真命天女???也不看看你多大年齡了,湊合一個得了。沈煦笑笑,扯過別的話題。他沒告訴王棋,他結不了婚。這十幾年來,別說結婚,他連場戀愛都沒談過。他不懂怎么談戀愛,不懂該怎么和最愛的人相處。他不敢踏出那一步。昨天李達在QQ上聯系了他,提起柳宣說的同學會。基本已經敲定,也聯系上了大多數同學,大家都表示很期待,一定前來。下個月六號,年初五,S市。李達也挺想見他,畢竟他們快十年沒見了,變化一定不小。王棋也會帶著老婆一塊來,聽說肥妞減肥成功,瘦了三斤,到時候要把成果展示給大家看。說著說著,李達提起了萬辰。他的口氣不太好,“那小子不會來吧!”沈煦收起放在鍵盤上的手,他敲不下任何一個字。李達接著說,“煦子,干脆你別來了,見了他還不夠堵心的。那種人渣,你為了他差點被李炳軍廢了,他居然----他半夜睡覺不會做惡夢?!他睡得著嗎?狗都不如的畜生!”沈煦頓了好一會才重新敲下一行字,“他,應該挺忙,不會來吧!”李達:“不來最好,省得我看到他就想揍他!”當年的事,李達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他會怪萬辰也在情理之中。他要李達閉緊嘴巴,別把那事告訴柳宣他們。如今想來,最痛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他的恨也早就淡化。要論責任,他是不是才應該算罪魁禍首,罪有應得。而萬辰----他揉揉發疼的太陽xue,洗了把臉走出小店,店外陽光普照,是個冬日難得的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