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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了,今日要忙一整日,你身子骨弱,熬到夜里會受不住?!?/br> 阮呦搖了搖頭,也不開口說話。 陳娘子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勸著,“咱別想阿奴了好不好,呦呦,別想他了?!?/br> “呦呦,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br> 聽見阿奴的名字,阮呦心中一疼,眼淚再繃不住,啪嗒啪嗒地掉,她性子內斂,就咬著唇低著哭,像小獸一般嗚咽,就是不肯放聲哭出來,看得人心疼。 李氏和陳娘子那都是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的,本就舍不得她嫁出去,如今見她哭了,也都跟著紅了眼眶。 “娘的呦呦,別哭了,把眼睛哭壞了?!?/br> 李氏將她摟進懷里輕拍著背,“娘也舍不得你?!?/br> “盛公子愿意對呦呦好,又看中你,呦呦嫁過去也是好的?!?/br> 阮雲和阮爹帶著妝娘進來的時候,屋子里已經哭成了一團。 妝娘愣了愣,笑著過去打趣,“哎呀,新娘哭嫁是常事,但不是這么個哭法,我的乖乖,這眼睛腫得像核桃了,可不好上妝?!?/br> 李氏和陳娘子都有幾分不好意思地揩淚,起身給妝娘讓了位子。 妝娘離阮呦稍近些了,借著光看清了阮呦的臉,哎喲一聲,“這模樣真真是標志,這是天生下來的仙女,咱們燕京城哪些姑娘比得上喲?!?/br> 就是哭得眼睛腫了,那也是委屈巴巴的仙女落淚,更惹人疼。 可不像尋常人那樣招人煩。 大抵覺得眼前的人兒像個瓷娃娃,脆弱的一碰就碎,妝娘連說話的聲音都放低了些,生怕把眼前的人兒驚著了。 “姑娘就是穿粗衣麻布也是好看的,我今兒啊,還怕給姑娘這張臉化丑了?!眾y娘笑瞇瞇地打趣,心里卻了然幾分。 怪不得了,那盛名在外的財神爺心甘情愿拿兩百六十多臺的聘禮求娶這阮家幺女,外人都說,那盛財神是把家底都掏空了,也不知道狀元府許了盛財神什么好處。 今日見了這阮家幺女才知道,哪里需要什么好處,就是沖著這國色天香的容貌那也是值當的。 “姑娘的頭發長得好?!眾y娘手指觸碰到那一頭柔順烏黑的鴉發,如同稠緞一般順滑,在明滅的燈火下泛著烏亮的光。 她手里執著檀木梳子,輕輕梳著阮呦的頭發,嘴里念著: “一梳,梳到尾?!?/br> “二梳,白發齊眉?!?/br> “三梳,兒孫滿地?!?/br> 阮呦腦海里空空是,什么也沒想,她像只布娃娃一樣任人擺弄著,穿嫁衣,綰發釵簪,施粉黛,點絳唇。 外面的天色漸漸變亮,她隱隱約約聽見迎親的聲樂越來越近,她握緊了手,手心汗汵汵的。 到最后,一張紅綢喜帕蓋在頭上,遮住了視線。 迎親的隊伍到了阮家,阮呦被哥哥背著上了轎子,身后忽然傳來李氏崩潰的哭聲,她伸手摘了紅頭帕,看見相互依偎在一起哭的義母和娘,看見偷偷背過身抹淚的爹爹,也看見眼眶紅紅的哥哥。 鼻尖一酸,又落了淚。 “姑娘,快些蓋上喜帕?!碧覂狠p柔地替她揩淚,伸手將喜帕仔細替她蓋上,輕聲安慰,“姑娘別哭,不然會弄花了妝?!?/br> 阮呦低下頭,手里捏著上轎子時娘塞給她的荷包,里面裝的是幾塊小口的點心。 迎親的隊伍起轎,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抬著嫁妝的衛隊如同長龍一般蜿蜒著,跟在轎子后面,大紅燈籠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滿城的樹上都系著無數條紅綢帶,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士兵,涌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難得一見的盛大婚宴。 一路上,趙乾宋悟魏尋三人都在暗處盯得緊緊的,生怕出了什么紕漏。 看了看時辰,趙乾皺起眉頭,“大人呢,怎么還沒來?快要拜堂了?!?/br> 宋悟看著快要走到盛府的車隊,也跟著著急,“大人辰時就被宣進宮了,莫不是被柴顯留住了?” 魏尋咬了咬牙,氣道,“那死老頭,正事一件不做,就知道壞人好事?!?/br> “那怎么辦?總、總不可能讓’盛瑛’和阮姑娘拜堂吧?!彼挝驌狭藫项^。 想了想這個可能,幾人打了個寒顫。 “讓左大人想想法子,去拖住賓客,盡量緩半個時辰?!?/br> 盛瑛是青州孤兒出身,無父無母,拜天地無高堂,也就請了左仲纓左首輔來主持婚宴。今日可以說大半個朝堂的人都來了,有些明面上不好來的,暗地里也送了禮。 據說幾個皇子也透露想要來的意思,不過被大人拒了。 大人都恨不得殺了他們,又怎么可能讓那些人來沾污了自己的婚宴呢。 前院的左仲纓本來喜氣洋洋的,直到有個小廝模樣的人忽然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讓他拖半個時辰。 想到要同這些大臣們尬聊半個時辰,左仲纓頓時氣得吹胡子。想拂袖離開,想了想,要以大局為重,猶豫了一番便站起身講話。 好在他如今權高位重,在場的人都給他捧場,一時間倒也聊了個水深火熱。 “拖住了?!彼挝蛩闪丝跉?。 趙乾攤在屋頂,“大人可得快些來啊,千萬別出什么幺蛾子?!?/br> “什么幺蛾子?”忽然間,身后想起如同鬼魅一般冰冷的聲音。 趙乾轉過臉,嚇了一跳,“九七!” 酒七神色淡淡的,手指放在唇中間。 趙乾想起程方南那事,開口贊道,“九七,程方南那事,做得好啊,你這功夫又提升了吧?百米之外就殺了……” “噓,”九七皺眉,“晦氣?!?/br> 趙乾:“?” 九七:“姑娘大婚,閉嘴?!?/br> 趙乾:“………” 老霸道了。 宋悟和魏尋見趙乾被九七吃得死死的,都憋著笑。 九七揭開一片瓦,看著里面的情形,嘴角破天荒地彎了彎,“大人來了?!?/br> “真的?” “真的?” 趙乾三人擠了過去。 阮呦攏在袖口手抓住紅綢的一段,另一邊是被新郎抓著的。 輪到拜堂了。 阮呦的視線被喜帕遮擋住,看不清路,她走得磕磕絆絆,忽然間,腰肢被一雙有力的胳膊輕輕攬住,距離不過咫尺。 他帶著她上臺階,哪怕她閉上眼睛也不會摔倒。 隔著薄薄的衣料,肌膚相貼,熟悉感覺讓阮呦恍惚了一下,腳踩在裙尾,阮呦的身子傾斜一下。 “呦呦,小心?!?/br> 他將她護在懷里。 阮呦的鼻尖撞在他胸膛,有點疼,她眼眶紅了紅,咬著唇。 呦呦。 他叫她呦呦。 那聲音磁沉微啞,含著nongnong的鼻音,繾綣溫柔。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