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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開我……”阮呦拽開捂住她嘴巴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想往回跑。 身后的人呼痛一聲,又一把攔住她的腰肢強硬地將她往另外一個方向拽。 她力氣極小,聲音細弱,淹沒在沸騰的尖叫聲中,沒有人能聽見,攢動的人影中,她恍然看看臥在木板上的阿奴哥哥站了起來,他朝著自己的方向轉過身來。 阮呦杏眸亮了一瞬,瘋狂地朝著他招手,“阿奴哥哥……阿奴哥哥……” 他看見自己了。 “我在這里——” 阮呦心里急切,拼命地掙脫著身后的禁錮,“阿奴哥哥,救我……救我……” 她朝著阿奴哥哥招手,冷不丁地對上那雙冰冷的眼睛,深邃漆黑,看不清她的倒影。 她看見阿奴哥哥轉過身去了,背對著自己,邁開步子跌跌撞撞地朝深林而去。 距離越來越遠。 阮呦的手緩緩放了下來,手指冰涼。 她沒有掙扎了,轉過臉去看身后的人,昏暗的月色下依稀辨認清楚他的臉。 程方南! “放開我!你放開我!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 她是做錯了什么? 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呦呦,你跟了我好么?你放心,我是來救你的,你跟了我,我去跟劉家退親,然后娶你?!背谭侥鲜终瓢w細的腰肢,眼底閃著狂熱,“反正你身子也生不了孩子,我不用你生孩子,真的?!?/br> 阮呦目露恐慌,她沒想到程方南竟然對她存了這樣的心思,他怎么能這樣,他明明早就定了親事。 這個卑鄙無恥的偽君子。 阮呦一口咬住他的虎口,她咬得發狠,直到口腔里滿是血腥味。 程方南吃痛,面色陰沉下來,“阮呦,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好聲好氣跟你說不聽,就別怪我?!?/br> 他伸手使勁拽住阮呦往后拖,疼得阮呦蹙起眉頭,皓雪一般的手腕很快泛起青淤。 程方南剛想說話,卻發現阮呦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她彎著腰,捂著胸口急促地喘氣。 身旁的人不斷地擁擠沖撞著,阮呦越來越難受,有些窒息,意識漸漸模糊起來?;腥婚g,她聽見程方南慘叫聲,緊緊被束縛的力道一松,她在慌亂的人群中看見一雙黑眸。 一雙充滿戾氣又狹著疼惜和復雜情緒的黑眸。 意識漸漸被黑暗吞噬,她想朝他彎彎唇,卻連扯動嘴角的力氣也沒有,胸口的窒息感壓迫而來,她微微張開口,想說,阿奴哥哥你回來了。 然而什么也沒說出口。 陸長寅接住阮呦軟軟倒下的身子,手指顫栗地將人擁在懷中,他抱著著她沖開混亂的人群,身上的傷口不斷地裂開。 很疼,疼得幾乎讓他昏厥。 程方南摔倒在地,抱著如同斷掉得右腿,疼得他額頭直冒冷汗,四處逃竄的人群一腳又一腳踩在他的身上,他起不了身,只能抱著頭蜷縮身軀,受著一腳又一腳。 程方南眼睛充滿了恐懼。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被活活踩死。 “方南哥?!?/br> “方南哥,你在哪!” 人群中有人扯著嗓子大喊著,一個膚色很黑的女子踮著腳尖四處找尋,滿臉慌亂。 程方南聽見有人在叫自己,顧不得身上的疼楚,急忙扯著喉嚨應聲,“在這,我在這?!?/br> “??!”扶在地面的手忽然猝不及防地被人踩住,錐心的疼,程方南發出一聲慘叫。 劉蓉的耳朵動了動,尋聲而去,就看見躺著地上捂著手的程方南。 她心里著急,連忙使出吃奶的勁將身邊的人推開,沖到程方南那邊,將他扶起來,心疼地問道,“方南哥,你沒事吧?手受傷了嗎?” “伯母和伯父都不見了,被人群沖散了?!眲⑷匮劭舭l紅。 “我先帶你離開這?!彼龑⒊谭侥戏鲋鈹D,她個頭本來就壯實,常年做活力氣也大,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家力氣比男人還大,能夠很容易地推開那些當路的人。 一路上將程方南護得好好的。 程方南心中微微動容,只是在看見她漲紅著臉,一身粗魯的模樣后心底又生出一抹厭惡。 這樣的女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娶的。 忽然想到什么,程方南眼底滑過一道狠意。 只有劉蓉死了,他就不用娶她了。 ……… “爹,大哥救我!”程青梅一身棗紅色的衣裳在流民中異常顯眼,她哭得眼涕橫流,看著躲起來的父兄不可置信,幾個手握大刀的胡鬃男人yin/笑著拖走她。 “娘,娘……” “梅子??!”林氏急得大吼大叫,連忙拽著程家興沖上去,“你個孬種,你女兒都要被綁走你還敢躲著!” “去救梅子??!” 她一身蠻力推開幾個土匪。 “臭老娘們!不識好歹!”土匪漢子咧開嘴,嘴碎一句,舉起大刀就砍了下去。 血飆出來,濺了程家興一身,林氏瞪大眼睛,身子直直倒地。 幾個土匪漢子一臉兇狠地大笑起來。 “??!”程青梅抱著頭尖叫起來。 — 原本結痂的傷口再一次崩開,nongnong的血腥味襲卷而來,陸長寅噗的一聲噴了口血出來,他步履踉蹌幾步,意識漸漸被黑暗吞噬。 他甩了甩頭,抱著阮呦跌跌撞撞地又朝著林子深處跑去。 不停地跑,也看不見方向。 身后嘈雜恐慌的尖叫聲離得越來越遠。 陸長寅強撐著找到一處隱蔽的地方,身子靠在樹干無力地滑下,看著懷里昏厥過去的阮呦,長眸閃過一絲無奈。 身上的鈍疼感傳過來,陸長寅悶哼一聲,喉嚨涌上一股腥甜。 慘白的月色從交織盤繞的樹枝中滲透下來,陸長寅靠在樹桿上,微揚著清瘦的下巴,衣裳松松垮垮,露出半根鎖骨。 他看著自己的手,腦袋昏昏沉沉,莫名覺得有些可笑。 他這是做了件什么狗屁事。 他用盡一切手段,忍受一切屈辱是為了茍且活著,不是為了英雄救美送死的。 該一走了之的。 陸長寅仰了仰頭,那雙半闔的眼眸里帶著自嘲。 “咳咳咳……”他又咳出血來,血跡順著唇角滑下來,他伸出舌頭舔了舔,沒骨頭似地靠在樹上。 阮呦的頭枕在他的腿上,呼吸已經平穩下來。 她的手腕青烏了一片,一身雪白的肌膚嬌嫩,稍稍碰一下就泛紅。 他想起阮呦方才眼底的絕望,莫名的升起躁意。身體又開始變得guntang,破開的傷口浸濕衣襟。 陸長寅闔上眼睛,手指輕輕摩挲著阮呦的手腕,任由意識被黑暗侵占。 罷了,就當是還她一命。 往后各不相欠。 — 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將陰翳地叢林